柴倾城看她一脸的倦意,连忙伸手将她拉住。“哎,你饿不饿,今天我做东西给你吃好不好?保证你没吃过。”
春蕊一愣,摇了摇头。“怎么能让郡主给奴婢做吃的,还是奴婢去做吧。”
然而胳膊上的手依旧没有松,柴倾城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拉着她径直往厨房走了过去。
“哎……郡主……”春蕊刚喊出两个字出来,就被柴倾城回头,比了个“嘘”的手势。
“大家都睡了,小声点。”
春蕊点了点头,任凭柴倾城拉着她,两人走到了厨房里,柴倾城翻翻找找,终于在角落里翻到了两块大白薯。
柴倾城一手一个,对着还在身后翻找的春蕊眼前晃了晃,“带上火石,我们走。”
说着脑袋一偏,春蕊跟在她身后走了出去。
夜晚的御花园中一个人也没有,四周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呲——”
随着一声石头摩擦的声响,一缕微小的火光升起,随之是逐渐变大的火苗盛开在架好的柴火堆上,映照出两张脸上。
“郡主,这是……烤白薯?!”春蕊看柴倾城蹲在水边,一边舀水洗着手中的白薯,一边往火堆上不断堆着柴火,顿时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道。
柴倾城点了点头,摘了几片落叶将白薯层层叠叠包了起来,偏头看着春蕊问道:“怎么?你吃过?”
春蕊一笑,从柴倾城手中接过去一个,蹲下去不紧不慢地包了起来,“那当然了。奴婢从小生在村庄里,小时候最喜欢的就是白薯成熟的时候了,晚上几个小伙伴一起出去点起一堆火,再从田里刨出几个白薯,放在里面一烤,那滋味……”她说着还闭起了眼睛,似乎在回忆记忆中的那种香味。
柴倾城一笑,说话间两人已经麻利包好了白薯,只不过柴倾城包地凌乱,落叶的柄部和狭长尖锐的顶端横七竖八地伸出来,整个白薯像个不好惹的刺球,反观春蕊手上的那个倒是表面光滑,连打的结都显得又好看又结实。
“郡主,这样绑是不行的。” 春蕊看见柴倾城手中包的跟在刺球一样的白薯咯咯笑了起来。伸手从柴倾城手中拿了过来,在空中抖了几下,“咕噜” ,白薯像灵巧黏 滑的泥鳅一样掉了出来,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咕噜咕噜滚到了柴倾城脚下,春蕊伸长了手将它捡了起来,用新捡来的树叶将它包好。
“我这不是不像你经验那么丰富嘛……”
柴倾城有些尴尬地小声嘟囔了一句,见她手下的动作已经完成,连忙拿起靠在一旁的粗棍子伸出去将火往左右拨成两撮,中间留出个空当出来。
“快放进去。”柴倾城对着春蕊偏头示意着。
春蕊一笑,伸手将两个包的圆滚滚的白薯滚了进去,柴倾城又将两旁的火拨到了一起,复将粗木棍靠在一旁,伸手添了好几把柴火之后,这才拍了拍手上的灰,站起身来,与春蕊往前走了两步,并排坐到湖边。身后是扶摇直上的熊熊篝火,面前是宛如银丝带般缓缓飘动的湖面,周围一片静谧,耳边是不是传来柴火燃烧发出的噼里啪啦的爆裂声。
“真好啊……”春蕊晃荡着双腿,感慨道。
柴倾城侧头看着她,月光在她脸上打上好看的阴影。“是想家了吗?”
柴倾城见她脸上似乎有些落寞的表情,开口问道。
春蕊却摇了摇头,转过头来看着柴倾城,说道:“算是吧,奴婢从小无父无母,吃罢加饭长大的。”
原来又是一个没有家的孩子啊。
柴倾城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看着春蕊的侧脸上似乎笼罩了一层淡淡的哀愁,连忙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不是还有我们吗?我们以后就是你的家人啊!”
柴倾城对着她真诚一笑,自己何尝不是糊里糊涂闯进这个世界里的孤儿呢。
“郡主,您真是我见过最奇怪的主子了。”春蕊看着柴倾城放在她肩上的那只手,淡淡开口。
柴倾城一愣,讪讪将手伸了回去,是不是自己表现的太过奇怪了?
春蕊直直侧过头看着柴倾城的脸,笑着说道:“郡主,您知道吗?奴婢从八岁开始就入宫当了宫女,见过很多个贵人,没有一个像您这样,在危难的时候,把奴婢护在身下。像我们这样的奴婢,在主子心中就是一件物品,活着为主子尽心尽力,死了一张草席卷了扔出去,也算过完了这一生。”
柴倾城呆呆地看着春蕊,听着她面色如常地讲着这种极其凉薄的话,心中有些疼惜。只不过是十四五岁的年纪,居然就看透了生死。
柴倾城伸手用力揽住春蕊单薄的身子,似乎是想给她传递一些温暖,然后坐直,右手在地面上摸索着,待摸到一枚坚硬冰冷的石子,拿了起来,一使劲,抛进了湖中,顿时溅起了层层涟漪,一圈一圈地扩散开来。
然后转头看着春蕊认真开口:“春蕊,我从不这么想,你也不要这么想,你知道吗……”她顿了顿,将头转了过去,直直看着湖面,涟漪扩散到她们脚下,两人的倒影扭来扭去,荡漾开来。
“有那么一个地方,每个人都是单独的个体,没有谁是谁的奴婢,没有谁生来就是伺候别人,或者被别人伺候的。在那个地方……”柴倾城对上春蕊的眼睛。“每个人都是平等的,没有任何不同。”
春蕊呆呆地看着柴倾城,似乎是被她刚才这一番惊天地泣鬼神的话语给惊住了,半晌之后,微微一笑,看着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