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那姑娘换上了一副甜腻娇羞的模样,混合着她那粗犷低沉如洞穴般的嗓音,柴倾城感觉在自己应该已经满身的鸡皮疙瘩了。
很快很快,忍一下!
柴倾城将捏着她的手举到胸前,直视着那对如牛眼一般的硕大眼睛,开口说道:“你舅舅是我的恩人,若是他的家人过得不好,我也寝食难安。”说着眉头一皱,做出一副十分忧虑的表情来。
那姑娘倒是是实诚人,此刻看了她的模样,只觉得自己心都化了,还怎么顾得上管其他的,急切开口说道:“公子莫要忧心,我舅母和表弟下个月就会迁到下面去,已经购置好了一出宅子,您就放心吧。”那姑娘将手抽出,转而轻轻松松包住了柴倾城的手,居然还……十分和谐。
柴倾城猛地将手从姑娘手中抽了出来,干笑着:“不忧心,不忧心……呵呵……”
——
吴家门口。
如果说远看只觉得风水不好的话,那么近看整个吴家就称得上是破烂不堪了。摇摇晃晃的大门敞开着,门环只剩一只,另外一边只剩下了一个微微透着光的窟窿眼。门上贴着一对白色的对联,旁边还堆着很多花圈和纸钱。
柴倾城心中的疑惑更甚,走了进去,中间的破败茅草屋中间停着一口棺材,前面是贡品和一个香炉,上面堆满了横七竖八的香,整个灵堂中弥漫着香的味道。
“舅母!”身后的姑娘忽然嚎啕一声,绕过柴倾城朝着里面飞奔而去,一把抱住原本跪在里面守灵的一个妇人。
那位恐怕就是吴丰的妇人刘氏了。
柴倾城静静四处观望着,原本为让别人相信吴丰曾经救过她,她在来之前还仔细编了一套极其真实又有目击者的事件经过,没想到到了这里,四周全是聚在一起三三两两说话的乡民,杂乱又喧闹,虽然他的穿着与这里的人有些格格不入,但众人也只是扫了他几眼,并没有人真的走到她面前来问些什么。
因此,柴倾城找了个角落,眼睛直直看着跪在灵堂中央的刘氏,见她迎来送客,脸上皆是一派平静,似有悲伤,但不像其他人那般嚎啕大哭,她的旁边还跪着个约莫一两岁的小男孩,此时还不会走路,穿着一身小小的孝服,在地上来回翻动,嘴里咿咿呀呀,似乎是不知道大人的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知怎的,那小男孩忽然哇哇大哭起来,刘氏伸手将他抱在怀中,一边哄着,一边默默垂泪。
柴倾城注意到她看向棺材的目光中含着一丝……愧疚?
还没来得及细想。正在这时,她忽然觉得身子被人撞了一下,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摇摇晃晃,还未直起身子,便破口大骂:“哎!你这人,怎的如此不长眼,偏偏站在路中央,是想撞死我啊!”
柴倾城皱眉,抬眼对上了那名气势汹汹的妇人,心中的郁结之气一扫而空,因为她的目光落在了妇人所端的托盘之上,粗鄙的灰色瓷托盘上,放置着五六个小碗,有的碗口有细小的裂缝,有的外壁上还沾着油渍,看起来就像是寻常农家用的,但是——在那普普通通,甚至略显粗鄙的小碗里,居然盛着几只肥美的鲍鱼。
这东西即便是在现代,也不算便宜,更何况是在交通不发达的古代。
柴倾城看了看眼前的妇人,看她穿着一身粗布麻衣,外面罩着厚厚的丧衣,袖间却若隐若现透出一只翡翠镯子来。她眉头一皱,躬下腰去,对着面前的妇人赔罪。
“真是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那妇人拍了拍自己的衣袖,一副有些鄙夷地看着面前的柴倾城,见她面生的紧,于是捏着嗓子,斜眼瞧着她。
“你是谁啊?怎么没见过你?”
“在下名叫方金瑞,吴丰前辈曾经帮过在下一次,故而特来吊唁。不知……”她顿了顿,看着眼前的妇人问道:“您是……”
“我是这家的妹妹。”那妇人瞧了她一眼,“别再挡道了!”又训斥了一句,扭头走了。
吴丰的妹妹?
柴倾城转头看向那妇人的背影,见几个二三十岁的妇人正站在不远处朝着她招手,那人扭动着腰肢,端着托盘一摇一摆地走了过去,背影中都透着洋洋得意。
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充满了古怪,像几团滚落到地上的毛线团,缠绕在一起,解都解不开。
柴倾城皱眉,这事处处透着古怪。
傍晚的时候,一辆马车停在村口,将她接走。
小厮见她安然无恙,似乎松了口气,扶着她上了马车,手中扬着鞭子,“咱们回去?”
半晌过后,里面传出一个声音,带着一丝奇异的语气,“不,去刘全胜家。”
“可——天都要黑了——”
小厮踌蹴着,“要不我们明天……”
都什么时候了,还担心这些?
坐在马车里的柴倾城微微皱眉,声音也冷了下来。“官府给骆掌柜准备的刽子手晚上可还是要磨刀的!”
那小厮立马察觉到自己说太多了,连忙道着歉,一扬鞭,马儿嘶鸣着向前跑去。
刘全胜家在另外一个方向,两家人距离极远,又互相不认识,这两人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为什么会在一个桌上喝酒,难道真的是巧合吗?
柴倾城带着满腹的疑惑到了刘全胜家中。
支走了赶车的小厮和马车,柴倾城理了理身上的衣裳,走了进去。
这刘全胜家看起来似乎比那吴丰家要好得多。
这是一处中规中矩的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