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谨慎着抬头看了掌柜的一眼,见那人并非发火,便壮着胆子上前一步,试探着开口。
“可……最近与别的酒楼的管事先生一同吃酒之时,听说那天香楼最近似乎在卖菜式和秘方上有所松动,若是我们能……”
话不用说的太明白,在场的都是人精,都听明白了这话中的意思。
帐房先生率先反映了过来,转头看向了刚说完话的管事先生,面色一喜。
“当真?”
“嗯。”
管事先生冲着她点了点头,然后转过来,看向了不言不发的掌柜的。
见那人从座位上缓缓站了起来,然后踱步走到窗边,撑开窗户朝外面眺望着。
远处隐约能传来锣鼓的声音,大约是天字号戏班那边传过来的声音吧。
“买他们的菜式和秘方?”
掌柜的忽然自言自语了一句,紧接着轻笑一声,几人皆是心中一喜,抬头看向了站在窗边的掌柜的。
不料那人却猛地变了脸色,整个人阴沉地几乎能滴下水来,眼睛像刀子一样在每个人面上刮了一遍,声音冷淡,却能听出无尽的冷意。
“你们就只能吃别人吃剩下的残羹剩饭吗?”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像是一柄重锤重重砸在几人心上,众人顿时收了脸色,噤了声,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若是半个月后,楼里的生意还是没有任何起色的话,你们就……”
说着,他忽然放慢了速度,一字一句地说道:“给我滚蛋!”
声调猛地拔高,帐房先生最为胆小,直接给吓得汗都出来了,却不敢伸手擦。
那掌柜的最后看了他们几人一眼,冷哼一声,走了出去。
“走了?”
帐房先生愣愣开口,当看到对方肯定地眼神,顿时双腿一软,几乎要跪坐下去,幸亏管事先生眼疾手快伸手将他扶了起来。
“唉……”
帐房先生长叹一声,难道他们真要滚蛋了吗?两人对视了一眼,环视了一圈这个他们从年轻时候就经营的酒楼,不禁悲从中来。
里面悲凉一片,外面却是浮光掠金,无限繁华。
大抵这便是常态吧。
从前柴倾城只在电视上看到过,说人的三大本质分别是:复读机、王境泽以及鸽子。
她歪着脑袋想了想,这最后一样今日似乎被她给摊上了。
戏院的二楼上,柴倾城强撑着脑袋支在桌子上,这已经是她看得第三场戏了,明明春蕊派人来报,说萧景瑞会准时赴约,可……
柴倾城默默在心中叹了口气,伸手对着拿着茶壶远远走过来的小二摆了摆手,那人微微摇了摇头,退了下去。
这已经是她今日喝的不知道第几壶茶了,柴倾城微微叹了口气,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重。
该死!昨日夜里本就没睡好,那个冰块脸竟然还放她鸽子。
饶是底下唱念作打再精彩,也禁不住一遍又一遍地看不是?
柴倾城强撑着精神,将注意力放在了台上,不知怎的,只觉得台上那貌美如花的黑牡丹忽然一分为二,二分为四,越分越多,渐渐连成了一片,最后被四面八方侵袭而来的浓重黑暗所包围。
“柴小姐?柴小姐?”
似乎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柴倾城猛地张开眼睛,骆掌柜正低头轻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掌柜的,人呢?”
柴倾城打了个哈欠,站起身来伸展了一下全身的骨骼和肌肉,环视了一圈四周,见四周没有一个人,就连原本布满瓜子皮和果皮的地面也已经恢复了干净整洁。原本伸到一半的身子猛地一顿,开口问道。
“戏唱完了,看客早就散了。”骆掌柜解释完之后,又朝着柴倾城有些凌乱的桌上扫了一眼,当扫到那只形单影只的茶杯时,眼神顿了顿,“看来小姐所约之人没有来啊。”
提起这个问题,柴倾城就一肚子气。她一边往外走,一边从这骆掌柜摆摆手,神情有几分无奈。
“别说了,掌柜的。有吃的吗?我饿了。”
喝了一天茶水,柴倾城只觉得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
萧景瑞是吧,算你有种!居然敢放老娘的鸽子!
“当然有,今日有新的菜式,正好请小姐品尝一番。”骆掌柜紧跟其后。
“又有新菜了?”柴倾城眉毛一挑,瞬间被人放鸽子的失落心情被冲淡了不少。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天字号戏院。
外面已经是夜幕降临了。
“这么晚了?”
柴倾城倒是有些惊讶。
“罢了罢了,今日便在天香楼住下吧。待会儿找人去宫中传个信儿,也好让春蕊他们放心。”
柴倾城转头冲着骆掌柜叮嘱了一声,这才直直朝着天香楼走了过去。
“离得近就是有好处。”
只不过走了几步路,天香楼赫然便在眼前。
两人对视了一眼,微微一笑,推开门走了进去。
柴倾城上到了二楼,骆掌柜退了下去,交代事情去了。
外面夜色浓重,这似乎是柴倾城第一次这么晚了,朝着外面眺望寂静的夜空。
原来没有人的街道长这个样子。白天的时候,这里被琳琅满目的摊位和小贩占了个满满当当,此刻在夜幕之下却看到原来这条街道有这么宽啊。
月光照在凹凸不平的青石板上,深浅不一的几个洼处似乎还积存着薄薄的水,反射着月亮的白光,星星点带你,熠熠生辉,倒是有几分像是夜空中的满天繁星。
真美啊,真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