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平王府之外,成府倒是安安静静的,一点动静都没传出来。
但阮采苓知道,哪儿是他们不想搞出什么名堂来,而是根本就没有办法,阮采苓没有特意下令不许成家的人出门,但实际上,他他们想出来困难还是挺多的。
门口这么多凶神恶煞的侍卫就算了,还容易被有心人抓住。
成家这群人到了京城来之后,为非作歹没有几个安静踏实的人,就拿他们现在的宅子来说,就是凭着职权抢了人家的心头好。
现在成府已然是倒了,作为围困成府的定国公府,前些日子就来了几个人,想要问问成府这处宅子怎么安置。
“是之前买了宅子的人吗?”阮采苓问。
玥儿点点头,“老爷已经做主,等成府尘埃落定之后,就把宅子还给人家。”
这倒是无可厚非的,阮采苓静静的盯着手中的茶杯半晌,随后轻叹一声说,“成家的人活得够久了,该死了。”
她垂眸,表情淡漠,“管他们什么恩怨,我都放下了。”
这句话,阮采苓似是在嘱咐玥儿,又好像是在跟自己说一样,她低低的念着这一声,眸光中仿佛出现了前世的自己。
对沈芸韵有无尽的亲昵,她无条件的信任沈芸韵,可是她带给自己的是死亡。
百盛节期间,连定国公府门口都有不少人支摊儿,吆五喝六的声音层出不跌,阮采苓出门的时候打了一把伞,素白的纸伞,挡住了烈日骄阳,她走的静悄悄,并没有让太多的人发现。
“去成府。”
阮采苓上了一辆马车,车夫见阮采苓收了伞,后头看一眼。
本来还想问阮采苓一个姑娘家家的去成府那种是非之地做什么,可是一回头看到是阮采苓月光般清冷的眸子,立刻认出了阮采苓的身份。
“大小姐!”
“不必多礼。”阮采苓抬手打断了车夫要行礼的动作,淡淡的说,“直接走就好,到地方后,你在门口等我会儿,送我回来。”
车夫忙不迭点头,“是是是。”
成府门口守着很多侍卫,倒不是怕里面的人跑出来,只是怕里面的人死了,毕竟阮采苓走之前嘱咐了,她不回来,人不能死,死了一个拿他们是问。
所以门口这群人,就怕里面一群老弱病残孕想着办法寻死。
骤然瞧见一辆马车远远行来,却不是他们熟悉的皇家马车,几个侍卫面面相觑,随后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去把马车拦下来。
但马车在一棵树下停住,下来的人一身素白,手中还撑着一把纸伞。
侍卫一看清人,立刻下跪行礼。
“大小姐。”
阮采苓瞅了这群人一眼,没有什么表情,目光越过他们看着成府紧闭的大门。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成府的大门也开始褪色,或许是知道这里很快就要易主。
“人怎么样?”阮采苓问。
侍卫说,“大小姐说人不能死,我们都好好的守着,不过……不过成老夫人年纪大了,中毒太深,也就是这两天的事儿了,我们还想着大小姐什么时候回来呢。”
她算着日子也差不多。
阮采苓点点头,随便动了动手指,“把门打开吧。”
伞抬了起来,露出阮采苓一张泉水般明镜的脸,面色也是毫无波澜的,“我去送他们最后一程。”
该死的人活了太久也不好。
本来阮采苓是想要他们慢慢的熬着,痛苦致死,但转而一想。
她不愿意在意这些了。
都过去吧。
成府弥漫着一股死气,上次来的时候还没有这么明显,可是这会儿一拉开门就感受到一股股的冷气蔓延出来,阮采苓倒是什么都不怕,抬步走了进去。
她的膝盖还没有完全好,一步一步走的很慢,身后不远跟着两个侍卫。
第一个去的房间就是成老夫人的。
久病床前无孝子,何况成厉生也病着,根本就没有办法来照顾成老夫人,现如今成府除了几个忠心耿耿,说什么都不愿意离开的贴身侍女,根本就没有其他人了。
隔着床纱,阮采苓看到了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成老夫人。
“不会说话了?”阮采苓问。
侍卫说,“是,早就睁不开眼睛了,就是吊着一口气而已,成厉生他们也病了,没办法来照顾成老夫人,是她身边的贴身大丫鬟在照顾着。”
“哦,杀了吧,好歹我爹也叫她一声姑母,由我送她上路也不算僭越。”阮采苓低头看着十八子的串珠,身后几个侍卫愣了下,但很快就走过去两个人,一个按着成老夫人另外一个人很快抹了脖子。
下一个房间是成厉生和成林氏的房间。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到了这种时候,成林氏只能喋喋不休的骂着嫁给成厉生之后没享福就算了,现在还要死的这么惨,怪成厉生被沈芸韵那个狐媚子勾去了魂儿。
等了半晌也没听到成厉生的声音。
须臾,站在门口的阮采苓微微侧了头对身后的人说,“去吧。”
说这些话的时候,阮采苓的双眸平静中泛着死水般的灰色,仿佛她透过门板看到的不是这一家子人,而是冥冥前世中苟活至今的人。
所以她说,成府的人活的太久了。
接下来的所有房间,阮采苓都没有再进去,唯独停在沈芸韵房间门口的时候,她歪着头,目光迷茫的看着紧闭的房门,里面传出一声接着一声的咳嗽,止不住一样。
沈芸韵的身边早就没有人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