跃溪试的日期越来越近,关于棋评测的传闻也越来越剧烈,京都城内,不管是繁华的朱雀街,还是偏僻的南林小巷,大家谈论的话题也不再是千山宗上究竟来了那些强大的弟子,柏庐来了那些神秘的少年,王朝境内又会有哪位俊彦翘楚这一次跃溪试中大放异彩,拔得头筹,而是纷纷发挥出无穷的想象力来推测这届的棋评测,到底会以什么样出人意料的方式来进行。
酒楼,茶坊,闹市,甚至连官府衙门的衙役与在城中值守的卫兵都在讨论,听闻就连朝中的一些大臣也退朝后闲聊上几句,但不管是庙堂还是江湖,摊夫还是官员,在猜测了无数种棋评测的考核方式后,都会不约而同的感慨一句。
咱们王朝这位俩朝功臣,受人尊敬的国师大人这些年须发越来越白,可心态却是越来越年轻了。
或者说,是越来越调皮。
“棋评测是什么?棋评测就是棋评测,棋评测到底考什么?不用想也知道考的是棋,用什么方式考?我就是不说,随便你们猜,能猜到算我输”
皇宫深处的御花园中,由世间各地移来的珍花异草绽放着最艳丽的颜色,奇石罗列,古柳低垂,布满光滑鹅卵石的曲径幽深,身着淡黄色裙服的宫女低头无声行走,姹紫嫣红花团锦簇,为这处宫廷深处的清贵地添了许多欢快清雅。
曲径深深深入花园尽头,尽头有一片湖,湖水清蓝,湖畔有秀石假山,山下建有一景亭,俩位头发花白的老者此时就坐在亭中,锦衣华袍,内嵌镏金丝边,其中一位精神矍铄,白发间系束着一条艳红罗巾,神态并不如寻常老者般安详慈善,而是奕奕有神,对这个多彩的时间仿佛有些无尽的眷恋与好奇。
他正在亭畔垂钓,竹竿一头不时垂晃,老者的头也随着竹竿不时垂低,看起来甚是逍遥,几尾金红色的锦鲤在鱼钩处不停嬉游,但就是没有一尾真的咬钩。
老人姓庄,前朝殿前大学士,当朝国师大人,王朝内屈指可数的真正功臣支柱,不管是门生还是同僚,都会恭恭敬敬的称一句庄老。
庄老看着湖中浮浮沉沉却一直没有什么动静的鱼线,有些不耐的看着身旁雍容尔雅的那人再次道。
“世人皆说我是宫里最大的臭棋篓子,嘿,我还真就不信了,连陛下都赢不了我,谁还敢说我是棋术不精?”
身旁哪位老人淡淡一笑,三千银发随风舒展,仿佛垂柳仿佛流云更仿佛流云中的无尽天机。
“陛下和你一样,都是臭棋篓子罢了”
武帝陛下英明神武,文有治国伟略,武能策马鞭指荒原神殿,是位不可多得的无上君王,然人无完人,关于陛下那欺不了方圆,也入不得大堂的粗鄙棋术,大离子民同样也是人尽皆知,不过知道归知道,敢在皇宫深处仍直言不讳的人可没几个,白袍老人如此随意说出,甚至丝毫不避讳庄老就在身旁,那么老人的身份自然也可脱口而出。
“天机老儿,你不在你的天机阁中研经扶鸢,跑到我这里不会就是为了说这些扫兴话吧”
这位银发似瀑的老人竟然就是天机老人,天机阁的真正主人,也对,整个大离恐怕也只有这位老人敢如此随意嘲谑陛下与国师大人。
见湖中锦鲤迟迟不肯上钩,庄老耐心全无,将手中鱼竿随意弃到一旁,气呼呼的瞪着对方。
“扫兴?你扫了天下学子的兴,还怕我来扫你的兴?”
天机老人没理睬这位鹤发童心的老友,风轻云淡的接过对方弃到一旁的鱼竿,看着湖中那些始终不愿上钩的金鲤,语调虽上挑,但目光却十分宁和,仿佛已经穿过了如玉碧水看见了某条藏在水草深处觊觎着这里的草鲤。
那草鲤偷偷打量着垂落在水中的鱼饵,不断徘徊,既不愿被锋利鱼钩刺破嘴,又不想舍弃那极为诱人的饵食,怯弱俩难的模样看起来甚是可笑。
“我可没扫任何人的兴,我只是为大家助助兴”
百宾而至的盛宴需要酒肉助兴,众人欢笑的欢场需要歌舞助兴,跃溪试虽是一场考核测试,可从某些方面来讲又何尝不是一场盛宴,一场欢场?
庄老将眉头一挑,看向御花园的更深处,哪里有一座隐在古树珍木婆洒间的清雅宫殿,有些愧疚的说道“当年都是因为我们这些臣子失职,才让那家伙潜入皇城中,导致陛下受了伤,陛下这些年一直在御书房养伤,身为臣子自然要为君分忧,四大禁地里,幽渊与冥海现在已经有了下落,幽渊………”停顿片刻,国师庄老看了眼天机老人泛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神色,再次说道。
“幽渊………由哪位强者亲自看守,也算是掌控在王朝手中,冥海在荒原深处,荒族一日不灭,冥海就只能在别人的手中,如今墓山将启,各方势力都想分一杯热羹,找到那传闻中的第九境,可也不想想,这里是京都,是个讲规矩的地方,大离是好客可也不是什么慷慨无私的主儿,柏庐九门,千山宗,还有那些不知从哪里冒出的阿猫阿狗,虎视眈眈的前来什么意思,莫非真欺我大离年轻一代无人了?”
天机老人闻言,笑了笑之后指着西南方向突然轻声道。
“经年去过一次天道院”
天道院位于京都西南方向,由千山宗一手扶持,这届由千山宗上下来的那几位入试少年就住在哪里。
而天机老人口中的哪位名为经年的少年,便是京都城内久负盛名的天机三子之一,棋评测即将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