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子荣到景王府,王府里有着不同寻常的气息。钟管家见到他来,急忙迎上去,脸上仿佛挂着风霜,语气焦躁:“十王,您总算来了,王爷他……他整日将自己关在书房里,谁都不愿见。这几日几乎滴米未进,都快去了半条命。老奴怕王爷这样折腾下去,身子会彻底垮掉的。”
十王安慰性地拍拍中钟管家的肩膀,笑着说道:“放心,本王这不是来了吗?我去劝劝他,一定还你一个生龙活虎的王爷。”
到了书房门前,陌颜就守在门口,他对十王行礼,然后轻轻地推开了书房门。
书房里,吾期坐在矮桌前,正闷不吭声地饮酒。应该喝了不少,站在门口都能闻到浓重的酒味。
吾期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里衣,头发散乱,满屋颓废。已经九月,秋风萧瑟,他穿得这样少,可真是伤心到绝境了。因为钟子荣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落魄的九哥,他心目中的九哥从来都是自在洒脱的,处乱不惊的,无论面对多大的惊险都面不改色。钟子荣最佩服吾期的就是,什么时候都淡淡的,让人摸不透他的真实想法。所以他行军打仗的时候,很多对手见到他,气势上就先输掉了。
十王叹着气摇摇头,慢慢走过去夺过他手里的酒杯。酒杯被夺,吾期瞬间冷了脸,也不看是谁,伸出手掌朝钟子荣劈了过去。
钟子荣惊骇,立刻往后跳出几米远。手里还捧着那酒杯,他拍拍胸脯,似吓了一跳:“九哥,你这是要杀人灭口啊。”
吾期这才眯着眼睛看看来人,他捏捏眉心,冷淡地道:“是你啊,你来得正好,我一人喝酒无趣,你陪着我也好。上好的桃花酿,是英宁喜欢喝的。”提起英宁的名字,吾期的语气莫名地柔和了一些。她的名字像根刺一样,扎进他的心里,他不愿意拔除。只要刺在,他便觉得安心。
“桃花酿?英宁跟我提过,还说要请我喝,只是一直无缘喝到。”钟子荣走过去,拿起酒壶替自己斟了一杯,入口清新的桃花香,果然好酒,让人陶醉。
他们对酌了几杯,钟子荣犹豫了一下,开口问:“九哥,明日就是你的婚期了,你这府里怎么也不准备准备?”他刚进府,便觉得气氛不对,现在才想起来,这哪里有明日要大婚的迹象。没有挂红,没有张贴喜字,冷冷清清,还不如普通人家有喜气。
吾期沉默了一会,仰头饮下一杯酒,继而冷声道:“有什么好准备的?她不在,我现在只觉得生不如死。”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这几日的,自英宁走后,他便觉得生无可恋。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他以为自己可放下的。英宁走得干脆,什么都未曾给他留下。醉花间,心尖儿,他所有对她熟悉的东西她统统带走了,仿佛从来没有在这里出现过。可是她明明陪伴了他许久,陪着他一起看书,写奏折,偶尔还会陪着他下下棋。虽然她棋技极差,有时候还爱耍赖悔棋。他总是让着她,不与她一般计较,时不时地让她赢一局,她脸上便会露出得意的神色。他从不揭穿,因为他喜欢她生动的模样,让人想抱在怀里,细细地蹂躏一番。
他思来想去,唯一能让他有些念想的,便是同他在城里一家小酒馆里,饮过的桃花酿。
“九哥……”钟子荣想要安慰他,却也无从开口。他也曾有一时的后悔,若他那时没有自作主张将英宁带回府里,九哥是不是就不会深陷其中,情难自拔。
“九哥,你有没有想过,太后娘娘只是在威胁你,她并不会真的做什么。毕竟她是后宫之主,经历了多少的尔虞我诈才得来现在的位置,她怎会轻易放弃自己的性命。她也许是笃定你会心软,才在你眼前闹要死要活这一招。”也只有钟子荣才会和他说这些,谁都不会去质疑太后娘娘,即便这真的只是太后用的计策。
吾期苦笑了一声,钟子荣莫名地有些心疼,只听见吾期道:“那又如何?就算母后只是以此来威胁我,我也只能当真,我不能去赌,万一母后是真的动了这样的心思,一旦成真,这岂不是让我悔恨终身?所以我放弃了英宁,说到底是我没能守护好她。”
“既然一切已成定局,九哥不如就好好面对。你这样饮酒麻痹自己,英宁知道了自然也不会好受。她既然走了,便是能理解你的心意。”
“子荣,我知道,我知道自己懦弱,我身为一个王爷,却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女子。她为我做了那么多事,最后我却只能眼睁睁地放她走。她身边有一个优秀的男人,我嫉妒的发疯,却还得装作大度的说一句,好生对她。在她身边的人分明应该是我,可为何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我明日要娶一个我一点都不喜欢的人,我又做错了什么,上天要对我这么残忍。我为江山社稷倾尽心血,到头来却连为自己选一个王妃的资格都没有。”吾期喝得有点多,他极少能说这么多话,还都是自己的心里话。他的眼角湿润,像是有一滴眼泪滑落。他伸手轻轻揩去,低声道:“今日我就最后放纵一次,英宁走了,我的心也就死了。”
吾期喝醉了,钟子荣拖他躺在宽大的座塌上,为他盖好被子便出门。陌颜依然站在门口守着,他长长地叹口气:“照顾好你家王爷。”
他慢慢下了台阶,走了几步又转身道:“明日就是你家王爷的大婚了,还是早早将王府披红挂彩吧,免得明日失了礼数,叫天下人笑话。那苏将军也是有头有脸的,又是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