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见她开了腔,也不是个甘于示弱的,当即便也回骂起来,一时惊动了屋里许多人,连顾小凤都耐不住,自屋里走出来瞧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封氏却是当真的恼了,赤眉白眼,满脸通红,当众扇了瑞大娘一个耳括子,骂她年老眼昏花,多管闲事,要找人来立马把她卖了了事。
瑞大娘也不敢分辨,跪在她眼前,摸着眼泪求饶,封氏却只不理,一叠声嚷着让余忠叫牙婆来卖人。
正闹的不可开交,只见文秀从屋里出来,两眼垂泪,走到封氏跟前,撩衣跪下,磕头给她赔不是。
“好妹妹,你这是干什么,我可当不起,我自卖我身边的人,跟你可没关系,你这声道歉我可受不起。”封氏冷声道,操着手后退两步,倚着墙站住。
“姐姐,是我不好,没有教育好下人,都是我的错,我跟你认错赔不是。”文秀又重重的磕个头,哭道。
正说着,却见余忠带着牙婆走进院子,牙婆见满满一院子人,也不知该问哪一个,便上前对着众人施个礼,笑坎坎的开口:“诸位,要卖的人是哪一口,先让老婆子相相可好?”
“嬷嬷,是她,要卖的人是她。”跪在地上的文秀指着身边的小红,边拭泪边说道。
牙婆瞅瞅众人,见众人没一个开口的,便上前去伸手指捏住小红的脸,迫她抬起头来,看了两眼,又伸手在她身上捏了两下,笑道:“不错,不知主人家想要个什么价。”
“嬷嬷,不管什么价,只把人领走就是,这人我是坚决不要了的。”文秀哭道。
小红听闻她的话,顿时哭天呛地,把着她的胳膊不撒手,哀求她不要把自己卖了。
文秀却不理她,一个劲催牙婆赶紧把人带走。
牙婆摘下腰间的钱袋数了五十文钱出来,交到文秀手里,过来拉人,边笑道:“不能再多了,再多我也不好出手,这年月,供得起闲人的家不多,这等只能端茶送水的娇俏丫头子倒不好卖,还望主人家见谅,别嫌我刻薄。”
“姨娘,我错了,再也不敢了,求你救救小红,别卖了我呀!姨娘,二奶奶,小红错了,再也不敢了,求你们留下我……”
小红一路喊着,却被膀大腰圆的牙婆揪着胳膊,叉着腰飞快的撮弄出院子,展眼便不见了人影,连哭声也渐不闻。
封氏眼神一闪,撩帘子进门去,瑞大娘早不哭了,见自家姑娘走了,便也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膝盖上的尘土,跟着走进去。
院子里便只剩下文秀一个人跪在那儿,嘤嘤哭泣。
阮姣本来在屋里捣鼓她的胭脂膏子,见外面闹的厉害,便也走到屋檐下来看个究竟,正遇着牙婆拉着小红出门,才知道家里要卖人,忙忙的拉着顾小凤问出了什么事,为什么好好的竟要卖人。
“先前你不在家的时候,老太太原说要买个丫头子伺候文秀,这个小红就是文姨娘自己弄来的人,可惜那么伶俐有眼色的一个人,却没把下人教导好,她再得意还能灭过二嫂的次序去不成?一个丫头子也敢跟瑞大娘对嘴对舌的拔尖争强,这也是自找的不是。”顾小凤叹一声,拉她进来。
阮姣听闻不过是二房大小老婆争宠吃醋之事,便也不甚在意,自回来继续调弄自己手里的胭脂。
且说老太太在屋里倒是听的明明白白,菊,花出去瞧了瞧,回来揣度着她的意思,是不想管,便只回说文秀嫌小红没大没小,叫牙婆来把她卖了。本来想要过来请示老太太的意思,被她拦下了,让她们自便就是。
老太太长叹一声,摇头,似有些自嘲的说道:“我心里明白的紧,现如今老二端的是媳妇娘家的饭碗,他敢怎么样,娇娘跺跺脚,他得先抖上三抖,敢有什么脾气。这是对我也有意见呢,嫌我这些天纵着文秀了。还真是应了那句古话,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软。我活到这一把年纪,不曾想,倒因为这银子钱被小辈们拿捏住了,想想也真是无趣!”
老太太这话说的灰心,把菊,花听的也自是灰心丧气,见老太太不管,便也丢到一边去,更不去管了。
因二奶奶这一闹,家里倒是消停了好几日,风平浪静的。
顾准参加了县里的考试,果然考上了秀才,家里一时热闹起来,倒有几个平日并不与大爷大奶奶来往的亲戚也走了来,殷勤的问长问短,混顿饭去,方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刘氏见有自家亲戚来,心中也自是欢喜,更多的却是烦恼,秀才又没有什么油水,不过是个虚名儿,要等考举人,却要再等三年,可这三年的日子却甚艰难,不知怎么能熬下去。
这一日,阮姣正在和豆草一起晾晒刚从山里弄来的花草。
豆草却是早回来了,哭的悲悲切切的告诉阮姣,她娘早在一年前就去世了,哥哥嫂子并不有通知她,这回回去,对她也不甚热情,怕她回去争东西似的,哭着说再也不回去了,只死心塌地的伺候阮姣一辈子倒好。
阮姣跟着她叹息了一会子人情冷暖,方又安慰她,只要她想跟着自己,不管到什么时候都行,她绝不负她就是。
豆草倒也是个实心的人,听见她如此说,便一心一意的跟着她过起来。
“姑娘,你瞧瞧这竟然有支并头莲,却不稀奇!”豆草拾起地上的一颗花草,举起来给阮姣看。
阮姣正要开口讲话,只见刘氏从那边过来,大声笑道:“并头莲?可是好事!想是阮姑娘的好事近了也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