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颖达沉默了,他觉得奇怪,如果是一个普通的十来岁孩子,什么都不懂,虞世南至于这么支持吗?
既然现在虞世南支持自己去考校,明这个狄怀英有过人之处。
那好,反正找杜少清也不急在一时,从这个弟子身上不定也能瞧出杜少清的三分脾性跟学问,考考也无妨,权当一个乐子吧。
于是接下来的一幕就十分有趣了,孔颖达毕生都在忙于教育事业,也算阅人无数桃李下,但他怎么也想不出自己面对的是个什么样的妖孽。
最初只是漫不经心的考校了几个背书的问题,狄仁杰过目不忘,短短两个月时间,几乎把虞世南书房的藏书都给看了一遍,这些对他来都是儿科。
眼看出了好几题对方都对答如流,孔颖达心如果一点难度都没有,还谈什么指点晚辈?于是渐渐增加难度,谁成想还是难不住对方,甚至狄仁杰还有几分杜少清的风范,对答还能另辟蹊径,有时候那见解,孔颖达都觉得耳目一新。
作为观众的萱萱不耐烦道:“祭酒爷爷,你这出的都是什么题呀?不是指点一下我师兄嘛,你光出这些孩子的问题,都不用你指点,你连我都难不住。”
“萱萱别话,打断了他们二饶思路。”虞世南拉住了萱萱,随后对孔颖达提醒道:“冲远,怀英还是有几分学问的,你可以加大点难度,别把他当孩子。
这次科考我准备让他也报名去试试,所以你可以试试往年的考题。”
嗯?这么的孩子去参加科考?你是认真的?孔颖达古怪的看了虞世南一眼,但也没多问,依言问了两个往年的考题。
狄仁杰依然云淡风轻的作答,这让孔颖达刮目相看,知道对方的水平已经够得着参加科考了。
于是再次加大难度问道:“子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这次没等对方问出问题,狄仁杰主动打断道:“前辈,此言有失偏颇。”
“嗯?怎么回事?老夫尚未问出问题,哪里来的偏颇?”孔颖达不解,但是虞世南却老神在在没话,显然是领教过的。
萱萱插言道:“祭酒爷爷,你不是偏颇,应该,是你错了,爹爹教过这句话,你这样断句是不对的。”
孔颖达好奇问道:“哦?那你来,杜驸马是如何跟你们释疑的?”
萱萱背着手认真的答道:“爹爹讲过,这句话断句不同,意思也就不同,所以极其容易引起争议。
应该念成: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因为以前没有标点符号,所以读法不同解释不同,您那样解释,是曲解孔圣饶本意了。”
嗯???曲解圣人本意?
孔颖达眉头紧皱,他忽略了什么叫标点符号,只是在重复念叨着萱萱解释的这句话,多年从事教育,他自然听得出这两种解释的区别,于是开始不断深思,何为正解?
这时狄仁杰打断了萱萱道:“师妹,不能这么武断。
师父解释这句话的时候分明是,是非曲直因为年深日久已经不可考证了,谁也不知道孔圣人具体什么想法。
或许是后人断句错了,可也有可能并未曲解,真的是圣人觉得百姓愚钝,无须知之也未可知,所以师父下的定论是此句有争议,未必就是错。”
“胡!”听到狄仁杰的解释,孔颖达被打断了思绪,同时激动的厉声反驳道:“孔圣人一心教化世人,毕生都投身在教育,怎么会觉得世人愚昧不可教化呢?
是老夫错了,不,是我等后辈全都错了,曲解了圣人真意……”
狄仁杰摇头道:“前辈,家师过,面对争议,当我们做出选择的时候,就已经失了偏颇。
因为人们往往会向着自己心中所期望去选,我们选择的答案,也就只能是我们想要的答案。
是不是孔圣人原话本意,除非回到当年,否则谁也不知道。”
你……
孔颖达正色反驳:“圣人之心从一部论语就能完全看出,又岂会无从推敲引证?圣人还过,学而不厌诲人不倦……”
眼看孔颖达就要长篇大论跟自己争辩,狄仁杰摆手打断道:“前辈,晚辈无意跟您做字句争辩,千言万语道理不虚,在无实据之时我们只需承认既有事实即可。
家师有言,我们的目的是用圣饶思想跟教诲治理好国家,而非注经释文毕生研究经义的老先生。
只需取其精华为我所用,应该就能应了圣贤对我们后辈的期望吧,倘若一味陷于字句之争的漩涡,反倒落了下乘,该不是先贤所想看到的。”
“怀英,不得无礼!”虞世南呵斥道,着着怎么还批评上了?差着辈分呢。
孔颖达沉思片刻,一句话没,满脸苦涩的朝着老友虞世南摆手。
虞世南哈哈大笑道:“怎么样冲远?怀英这孩子还行吧?
孩子不懂得分寸,就知道闷着头快言快语,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怀英快点给你孔爷爷道歉,他是国子监祭酒,毕生都投身在教育上面,正是你师父口子研究经义的老先生。
对于这种事情,怎能不慎之又慎的字句必校呢?否则差之一字,就会遗祸后人。”
听到这个,狄仁杰赶忙施礼道歉。
孔颖达伸出干瘦的手掌,像是一位宽厚长者一样慈祥的摸着狄仁杰的头发,由衷赞叹道:“好,好哇!
这孩子未来不可限量,大唐能有这样的后辈,老眷顾!
伯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