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被梁虏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震住,鱼贯而入的人顿时都楞了。
倒是挨了一脚的中年汉子没弄清状况,大吼一声“x你妈”挥着榔头又冲了上来。
然而刚到梁虏跟前,他身体就定住了,榔头举在半空中,瞳孔紧缩。
只见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抵在了他的脑门上。后面是梁虏的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梁虏握着的是一支手枪,从那色泽和沉甸甸的质感来看,不像是假货。
所有人顿时鸦雀无声,就连哭得正欢的胖大妈也偃旗息鼓了,张大嘴看着店里。前一秒还乱哄哄的场面,瞬间静得似乎掉根针都能听见。
一举将这些人全部震住,梁虏也不再出声,收起枪退回了后面。
十几秒钟后,寂静随着胖大妈的嚎啕声打破,堵门的人群再次喧闹起来。不过都有了几分色厉内荏的味道。
但是这七嘴八舌义愤填膺的,一时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光是人身攻击了。我一张嘴应付不了那么多,索性什么也不说。
不久几个警察赶到了,排开人群进入店里,还没问话,被梁虏用枪指头的那个汉子,就又蹦跶起来了,声嘶力竭地举报梁虏有枪,要警察赶紧抓他。
然而令人费解的是,为首的警官看都不看梁虏,就跟没听见一样。直到人群开始集体指证,才不得已问话,最终以梁虏交出一把塑料玩具手枪收尾,没有搜身的意思。
随后警察勒令人群解散,不得再闹事,初步了解情况后,又将我和胖大妈,以及一个中年男人带到派出所做笔录。
问完我姓名籍贯后,做笔录的警官在职业那一栏填上了“个体经营户”,接着问胖大妈和一同来的中年男人,以及与死者什么关系。
“我是她姑姑。”胖大妈说。
中年男人则说死者是他弟媳。
从法律上来说,姑姑和夫兄都不属于直系亲属,于是调解无法进行,派出所让通知直系亲属过来。
或许是因为失去了“直系亲属”的身份,之前还一口一个“还我姑娘命来的”胖大妈,这会虽仍然在哭,却也没了刚才那股劲头。
没多久,李媛亲哥和王珀赶到了。
这事并非医疗纠纷,只能算民事,而且还是自愿进行的“封建迷信”活动,警方一时也无法定责,甚至笔录都不好做。了解完事情经过后,流程索性能省则省,直接询问死者方诉求。
这种事情,说白了就是赔钱。
果不其然,李媛亲哥很快提出索赔一百万,并要求我去死者灵前磕头认错。
两个要求我都无法答应。
别说我拿不出一百万,就算能拿出,也不可能赔这钱。
至于去李媛灵前磕头,虽然她的死,我心里很遗憾,但也绝对无法答应这种无理要求。
派出所早就料到调解会陷入僵局,于是打发我们先私下协商,实在没结果再申请法律介入。
整个过程,我很少说话,因为知道说了也没用,根源都在话比我更少的王珀身上。
直到李媛亲哥说我是“杀人凶手”,要求立案将我拘留,王珀也还是唯唯诺诺地点头认同,我才忍终于忍不住了。
“王哥,既然你比我大,我就喊你一声哥。出了这种事情,我知道你不好过,但是凭良心讲,你妻子真是被我害死的吗?别人或许不知道内情,但你是知道的。”
王珀触电似的抖了一下,抬头发现我正看着他,赶紧避开我眼睛,支支吾吾道:“我也不知道,但我妻子,是因为孩子没了才会走这条死路的,而孩子……就是你弄没的。”
这就是铁了心要把锅往我头上扣了,我又问:“你妻子怀的是什么你没看到?”
王珀心虚的看了看我,还没说话,李媛亲哥就一把揪起我的衣领:“怎么?害死两条命还想威胁人?”说着挥起拳头要往我脸上揍。
“干啥呢!派出所还敢动手,不想商量了是吧!”刚举起拳,就被录笔录的警官何止了。
李媛亲哥无奈松手,恶狠狠道:“不要以为王珀碍于情分,不好当面撕破脸,你就可以趁机撇责任,从现在起,所有事情都由我和你谈。”
“和谁谈我都是三个字:不可能。”近来诸事不顺,我也不想再软趴趴的了。
李媛亲哥不禁大怒,布满血丝的眼睛,狠狠刮了我一眼后,往大门外走去。
此时派出所大院,已经被王珀那边的人占了大半,皆恶狠狠地看着我,要把我生吞活剥似的。
而我这边,却只有张晓微孤零零一个,脸色煞白的站在大门旁。
见我随后出来,张晓微连忙迎了上来,悄声道:“我们等下再回去。”
我轻轻一怔,然后苦笑起来。
等下和现在,有什么区别吗?
“你就在这,等人都走了你再回去。”
见我阴着脸往外走,张晓微咬了咬牙,小跑着追了上来。
我不禁暗暗叫苦。
明知道这些人蠢蠢欲动,还当着他们“招摇过市”,我打的就是袁金柱那种烂人的烂主意:舍得一身剐,皇帝拉下马,只要不敢弄死我,有的是办法收拾你。
现在张晓微跟了上来,我就不得不顾虑她的安全了。
但一个柔弱女人此时这份心,又怎能拒绝呢?
于是我和她一起,顶着凶狠的目光穿过停车场,往外面走去。
果不其然,刚来到大路边准备拦车,后面的人就跟出来了。
人行道两边,也出现了三三两两混社会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