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师,你进食回来了?”等我走近后,侯三平眉开眼笑地开口问,大有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意味。
对于这种挑衅远大于讨好,再明显不过的明知故,我自然懒得理会,完全当没看到一样,径直沿着水渠走进了山湾里。而侯三平见我丝毫不予理会,也不再自找没趣,嘿嘿笑了两声后,就消停下来了。
上到草屋外面,看着依然还站在原来位置,面朝山下,似乎感应到我的目光,几乎在我望过去同时,笑眯眯转过身来的侯三平,我神色不变,但心里却开始沉思。
现在还没来到下午时分,尽管太阳被云层遮住,但外面的空气中,还是已经带着些许燥热的意味,而侯三平站的地方,虽然并未完全脱离山湾范围,但在阳气的压制下,那个位置地底冒出来的阴气,较之山湾里还是要稀薄了很多很多,所以别的阴魂,白天根本就不敢脱离那么远,更别说现在还是中午,唯有这老鬼敢过去。
实际上,这也是他第一次靠近过去,起码我是第一次看到。
所以,这是在向我展示自己的能耐?
面不改色地与侯三平对视了两秒后,我收回目光,径直进了草屋不再理会。
看来,不出意外的话,这种程度的挑衅会越来越频繁。
第二天凌晨,从打坐冥想状态中脱离出来时,侯三平如前一天那样,坐在老头子睡过的床铺上,笑眯眯看着我的画面并未出现,屋子里也没有他进来过的痕迹。但是在我中午出去吃饭,提着一个有之前两个大的草垫子,和一个海绵芯的蒲团走回来时,他再次出现在了同样的地方,笑眯眯地看着我,摆出一副貌似在迎接我回来的态势。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此后的每一天,这个已经接近成煞,名叫侯三平的老头子都是如此。
除此之外,倒也没有再出现,擅自闯进草屋,观察我打坐之类过于明显的举动。但光是每天观察老爸或者老妈,领着欢欢下山,作势迎接我回来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了。
同时,在这保持着这种,随时都有可能会打破,却始终也没有打破的微妙平衡期间里,外面的世界也越来越炎热,山湾里的世界也越来越冷了,呈现出两种截然相反,宛如冰火两重天的景象。甚至草屋墙壁上,地面上,每当子时到来的时候,还凝结起了淡淡的霜,直到黎明时分才会渐渐化去,只有我打坐的一米方寸之间,和祖师爷铜像所在的半面墙壁,及面前的小供桌能够幸免。
而在这样愈发恶劣的环境下,我身上的衣物,也不可避免的变得越来越厚,甚至就连中午出去,顶着炎夏的灼热空气吃饭时,也根本脱不下来。
至于水到渠成,找到老头子说的那口“气”的这一天,也始终都没有到来,而我自己,也像是根本忘记了这件事情似的,一点没有感到焦急,每天除了在祖师爷铜像面前打坐,就是穿着厚厚的棉衣,在常人已经很难抵挡的酷暑下吃饭,排泄的次数越来越少,来到了每两天一次,而对蠢蠢欲动的老鬼侯三平的关注,也越来越少。
直到又是一天凌晨,我从打坐状态中脱离出来时,再次在老头子睡过的床铺上,看到笑眯眯看着我的他。
没有丝毫意外,因为心里很清楚,这一天早晚都会到来,甚至或者说,我一直在等着这一天到来。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没有愤怒,也没有不悦,我看着他轻声问。
“上师,已经来了有好一会了,见你忙,就没有叫醒你。”侯三平眉开眼笑地回答说,语气听起来好像有些开心,还有些激动。以往他每次说话时,虽然也是眉开眼笑的,但却从未像这次这样,不加掩饰地露出这种情绪。
见我忙,没有叫醒我。
轻轻笑了笑,看着他沉默几秒钟后,我轻声问道:“记得你上一次不亲自来,是因为心里实在忍不住,这屋子里给你带去的诱惑和好奇,不知道这一次进来,又是因为什么呢?”
“上师,怎么说呢,其实也没有因为什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从我的语气神态里,感受不出一丝一毫的不悦,所以侯三平微微怔了一下,抓耳挠腮地嘿嘿笑了两声后,才回答道:“就是因为我喜欢在这屋子里面。”
“就是因为喜欢?”我又问。
“是的。”既然已经说了出来,侯三平索性也就不再藏着掖着,笑嘻嘻点点头后,说道:“其实不光是我喜欢,而是大家都很喜欢上师你的屋子,只是他们都不敢表示出来而已。”
闻言,我顿时有些意外,倒不是因为这老鬼说的,所有的游魂野鬼都想进我这屋子,而是因为从他嘴里说出来。
“所以我听你的意思,你是要当话事人,代表那些和你一样,想进我屋子的同类和我说话?”
“是,但也不全是。”侯三平笑着点头。
“那,具体都有哪些呢?”微微沉默两秒钟后,我微笑着问。
侯三平笑答道:“上师,哪有什么具体的,是全部,我们全部都想进这间屋子。”
“也包括老段吗?”
“嘿嘿~上师,我都说是全部了,你说包不包括呢?既然是全部,自然也就包括他段益发在内,毕竟这是大家共同的心声。”
“好吧,原来如此。”我轻轻点头,想了想后,再次看着他道:“我记得你上次这样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和你说过,如果再有第二次,下场你自己知道,所以我现在再问你一遍,你确定你真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