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这起初看来并不深显眼,只要翻越过去,前方便是一马平川的最后一道沟堑前,我却有些停滞了下来,止步不再往前。
甚至还感觉到了一丝莫名的恐惧。
起初这种恐惧并不存在。之所以回家后,表面上便松懈了下来,始终没有动笔画图,检验一下和以前到底有什么不同的意思,除了需要一定时间来适应这种感觉,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我已经知道,真正的灵图,需要将画灵人的气转化融合到与灵图有关的所有东西上,融合进每一滴墨汁与每一寸宣纸里,一气呵成,绝不拖泥带水,像我以前那样慢吞吞一笔一笔的画,甚至有时候还画一半停下来,过后又接着继续的画法,根本是大错特错的,真正的灵图绝不能这样画。所以我迟迟不动笔,还将笔墨纸砚摆了出来,每天对着静坐,就是想利用久未动笔,内心已经很渴望画图的冲动,来为我最终拿起墨锭研墨画图的那一刻做准备,不断在脑海中临摹,我准备用来打通最后壁垒,针对萧清荷改动而来的收阴图,和老头子当初画天官图时展现出来的手法,及那股令人心惊胆战,宛如喉咙被一点点扼紧,一笔压过一笔,节节攀升源源不断的凌厉气势。
在找足那种感觉,完全有足够的信心,相信自己能一气呵成前,我绝不会轻易拿起笔,也不能轻易拿起笔。不然酝酿了那么久的,想画图的强烈渴望和气势一旦因失败而散去,心生挫败,就不知道要花多久时间,才能重新聚起来了。
老头子自然知道我在做什么,所以他既然什么都没说,就证明我用的方法即使不完全正确,也至少不会是错误的,这也使我更加坚定了,就用这种方法跨过最后一步的想法。
然而让我没想到的是,就在我因为笔墨纸砚就在眼前,却迟迟无法拿起笔画图,而愈发难以抑制那股每天都在增强的渴望躁动时,一丝没来由,却如同跗骨之蛆一般,一旦冒出来就再也挥之不去的恐惧,也随之出现了。
我到现在都还是完全无法想明白,自己究竟在怕什么,只是知道很怕,而且越来越怕。与此同时,那股一开始我有意去培养的,极度想拿起笔画图的yù_wàng,也已经增长到了一种堪称可怕的地步,只要一看到笔墨纸砚,内心就好像有一个声音在不断撺掇勾引我,让我赶快拿起笔画图,不要再憋屈自己,也不要再担心迟疑。
如果那股阴魂不散的恐惧没有出现的话,以我一开始的预估,一旦内心的渴望,到达再也克制不住的程度,最终的那个时刻也就差不多到来了。
但正是因为这股恐惧的出现,使我的计划出现了严重偏差,在酝酿了已久的那个时刻近在眼前,即将就要到来的时候出现了犹豫,甚至畏惧逃避的心理。越是不想面对那个时刻,那种如同蓄势已久的火山,即将爆发的感觉就越是来得猛烈;这种感觉越是来势汹汹,内心就越是感到恐惧,表面上风平浪静,实际上心里每分每秒都在天人交战,波涛汹涌,无时无刻不在煎熬之中。
就在昨天,那阵极度想画图的yù_wàng,终于增长到了顶点,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都想放弃这无谓的抵抗了,反正这也正是我等待酝酿了许久的时刻,没什么好犹豫的。
直到指尖都已经快要触碰到了面前的笔,才猛然间清醒了过来,赶忙用尽全部力气往手背上抽了一下,将即将爆发的火山重新压下去,逃一样的离开了房间。
从那以后,我便再也没敢回房间,再也没敢看懒人桌上的笔墨纸砚任何一眼,就连晚上睡觉的时候,也是让老妈先去帮我把笔墨纸砚收起来,放到他们房间后才敢进去……
“未知的恐惧?”出于在老头子多年影响下,养成的谨慎性子,我自然不会把心里所有感觉,和画灵术不会轻易告诉他人的关键地方向吴大师说出来,而且就算能说出来的,我也不见得就能描述得很清楚,但好在吴大师不是一般的庸人,所以尽管我说得有些模糊,他也还是大概都听明白了,于是耐心等我絮絮叨叨的说完,微皱着眉头沉默了一下后,看向我依然还红肿着的右手手背。
“是,所以我现在很苦恼,一边想完成这最后的一步,让关心我的人都放心下来,自己也能够重新回到正常的生活节奏中,毕竟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做,一直这样拖着也不是办法,但又一边对这等待了很久的最后一步充满恐惧。”我轻轻摇着头一声苦笑,说道:“要是知道害怕的东西是什么也就算了,想办法把它解决就是,就算解决不了,也还能绕过去,可关键是我连害怕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不光你自己,你师父和你所有家人,也都挺希望你尽早完成最后一步,对吧?”稍微沉默了一下后,吴大师看着我道:“既然是大家都想看到的结果,为啥就不能不要去想那么多,先把这一步迈过去再说呢?你这个画灵术我并不了解,甚至在你之前听都没听过,但找不到原因的恐惧这个东西,每一个人其实或多或少都会有,也大体都相似,有的时候不去想还没事,一旦当回事去想了,就会真的变成一件事。而且听你说下来,老哥我觉得你现在的情况,就像是在过一条陌生的河一样,想过河,但是又害怕河水太深,担心一旦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