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辈久居南国铁掌峰,承蒙君之惦记,破我家业,亡我子弟。今夜子时,必来取君之项上人头,慰泉下之灵。望君在此之前,好生珍重,莫使我长剑空利,徒劳往返。”
一张粗糙的厕纸,竟写着惊心动魄的文字,一笔一划,都是大家风范,更是杀气腾腾。
最后落款,正是“苏离”二字。
完颜匡权倾金国,见惯风浪不少,此时召集府内高手聚在花厅,官兵侍卫在外面来回巡视,一只苍蝇都休想飞进来。但瞧着眼前桌案的草纸,仍是心中惴惴不安。
那一笔一划,像是利剑般扎进他心口,令他喘不过气来。
摸了摸额头,刚刚才擦干,如今冷汗又冒出来。
完颜匡却一改沉重的面色,故作轻松道:“宋徽宗的瘦金体亦是锋芒外露,屈铁断金,教人心惊,可是在我大金国铁骑下,仍是沦为臣虏。当年他兵甲百万尚是如此,真不知这一介草莽的苏贼,何来的底气?”
底下灵飞派的儒生用竹笛敲着手道:“今夜,相爷手下高手云集,那姓苏的不来还好,若是来了,我辈必取其人头,给相爷下酒。”
完颜匡微笑道:“徐先生说的是,只是用来下酒倒不必了,拿来做个尿壶倒是可以。”
底下人哈哈大笑,气氛轻松不少。
一边太乙派的道士道:“王帮主,你恁地如此神色凝重?”
此时大家都欢声笑语,看轻来敌,唯有黄河帮的王帮主双手撑着膝盖,面色沉重。
胡道长单独将他指出来,一下子让王帮主成了众人的焦点。
王帮主不由手足无措,心中大骂胡道士,嘴上却赔笑道:“我那幼子生了病,因此有些心神不灵,教诸位朋友见笑了。”
完颜匡淡淡道:“小儿也生了病,为人父母担心孩子再正常不过,大家不要说王帮主了。”
他嘴上给王帮主开解,实际上从头到尾都没瞧对方一眼。
王帮主心里一凉,知晓相爷怕是对他颇是不满了。
他心里有气,自己为了完颜骏好歹挨了一刀,伤势才好全,但那疤痕还在呢。苏离这个魔星,既然口出狂言,必定有把握,他心下担忧,又怎么了?
你完颜匡还不是一样色厉内荏,从晚上开始,冷汗就不止,谁瞧不出来。
王帮主暗骂不止,却不敢给旁人瞧出来,目光落在一个空无一人的角落,忽地瞧见一个青衣怪客,正是那日在酒馆遇见那人,身上刀伤也是拜他所赐。
这人也不知怎么摸进来的,全无声息。
他目光对上对方眼睛,竟再也挪不开。
既然完颜匡发话,众人自是懒得去针对王帮主,反倒是有人拍起马屁,说这子时将近,也不见苏贼有何动静,料定是见了相府兵马,且高手云集,心下胆寒了。
至于裘千仞从一开始就在大厅边角闭目养神,苏离和他是师兄弟,虽说反目成仇,完颜匡也不敢完全信任他。
另一边欧阳锋更是面都不露,说是懒得跟大堂里这些鼠辈碰面,等到了紧要关头自会出现,保完颜匡一命。
完颜匡听着阿谀奉承之词,见得子时将至,外面果真没任何动静,心下大是松了口气。
突然间,大厅群雄哗然。
原来黄河帮的王帮主不知为何起了失心疯,竟提起刀,一招千山万水,径自往太乙派的胡道士砍去。
他独霸黄河,功夫高强,众人久有耳闻。
见得这一刀精妙强劲,都暗自为胡道士捏一把汗。
胡道士破口大骂道:“王老贼,你失心疯了不成。”
他瞧得王帮主来势汹汹,嘴上大骂,手上却使出太乙派的看家绝技羽衣刀。
两刀相撞,刀口各自一沉。
那王帮主脸露一丝茫然,见到胡道士又是一招羽衣刀过来,下意识招架,说道:“胡千秋,你干嘛?”
胡道士见他先对自己动手,居然还这样说,气不打一起出来道:“你问我想干嘛?在座的诸位都瞧清楚,这王老贼先是对我下狠手,贫道是被迫还手。”
原来胡道士最是好色,早瞧上了王帮主的一个妾室,因此才有机会就给王帮主上眼药,此时王帮主在众目睽睽之下对自己出手,他气愤之余,心下不免暗喜,正好趁此良机了结对方,好霸占王帮主美妾。
两人斗起来,大厅不免骚乱。
完颜匡刚想呵斥,突然间数名好手倒地。
原来一名青衣怪客正握着一支玉箫,使了不知什么招数,竟无一人能在他手上走过一合。
他不疾不徐,目标正是完颜匡。
灵飞派的徐先生硬着头皮迎上青衣怪客。
那青衣怪客瞧向他手中玉笛,淡淡道:“凭你也敢用这个做武器?”
玉箫如剑,径自穿破徐先生的笛子,点中徐先生的胸口。他本也是武林中有头有脸的人物,竟也在来人手上走不过一合。
眼见得青衣怪客离完颜匡不足两丈,令得完颜匡大是惊慌。
突然一个坚若金铁的声音出现,“东邪就是东邪,这摄魂夺魄的功夫,真是叫人大开眼界。”
一根蛇杖架住黄药师的玉箫。
大厅里一白一青两名绝世高手对峙,众人气息为之一窒。
黄药师道:“今天我要破了你的蛤蟆功。”
欧阳锋哈哈大笑,蛇杖又起,一青一白两道身影纠缠在一起,劲气四溢,旁边的武林好手根本靠近不得。
不过两人转瞬间也斗出厅外。
完颜匡大是松了口气。
子时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