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舜英还能说什么?她能够被皇上提审,狡辩上几句,靠的还是武安侯府的面子,如果不是武安侯远在边关对抗匈奴,她怕是一被缉拿,就享受了废太子同党的待遇,直接打入天牢了。
她抬头朝顾清漪看了一眼,忽而笑了,眼神中有说不出的复杂味道,但她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对着皇上磕了磕头,道,“皇上,罪妇认罪,这一些都是罪妇与废太子策划的,与武安侯府并无干系,请您看在武安侯府世代忠良的份上,不要因此迁怒侯府,罪妇愿意千刀万剐,赎清罪孽。”
难得她还没有坏透,这时候还记得武安侯府。
昭明帝看不出喜怒,顾清漪深知帝王心术的可怕,不敢保证皇上会不会借助这个机会对武安侯府下手,心中一急,刚要说些什么就被秦王拉住了手,他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才对着昭明帝说道,“父皇,颜舜英鬼迷心窍,心狠手辣,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但是这些都不能摆在明面计较,否则有损皇家颜面,倒不如把她关进家庙,让她赎清罪孽,也好堵住悠悠之口。”
太子妃被替换、废后被杀,这些都算是丑闻,实在不宜揭露。颜舜英在明面上的身份还是武安侯府的嫡女、废太子妃,若是让她不明不白地死了,难免让人猜测皇上和武安侯的君臣关系,如果皇上不想对武安侯下手,保全颜舜英的性命是必然的。
事实上证明,秦王对昭明帝有着非同一般的了解,至少他现在就不会对武安侯下手,原因无他,武安侯府世代忠良,这一代有没有男丁继承家业,即便重兵在握也不用担心对方会zao fan,无论是从君臣之情还是帝王权术来考虑,武安侯府都动不得。
更何况,昭明帝还是顾念旧情的皇帝。
只见他敲了敲御案,显然在揣度什么,许久才缓缓说道,“颜氏罪不及家人,就按太子说的办,让她在龙泉寺戴罪修行吧。”
龙泉寺是皇家寺庙,保全了颜舜英一条性命,也算是对老太君的承诺有了交代。
颜舜英很快就被带了下去,禁卫军首领严峻进来禀告,废太子进入天牢后就毒发死亡了,不少余党也选择了咬舌自尽,特此来让皇上示下。
昭明帝只是恍惚了一会儿,很快就以雷霆手段处理这一次宫变,废太子被贬为庶人,杨氏赐白绫自缢,至于其他掺和进来的余党,赐死的赐死,抄家流放的抄家流放,京城一片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边关大捷的消息已经传来,武安侯已经调兵遣班师回朝,礼部在准备庆功宴的同时,还要忙着另一场大事,那边是太子的册封大礼,这可是大事,顾康文作为礼部尚书,又是新鲜出炉的太子岳丈,太子册封大事他比谁都要上心,里里外外地忙活,颇有意气风发、扬眉吐气的姿态。
与顾康文相比,顾清漪和秦王就低调多了,他们还住在秦王府,虽然还未册封,但是上上下下都改了口,阿谀奉承的人就没停过,而两位正主儿觉得这会儿不宜张扬,大部分时间都窝在府里,因为小别胜新婚的缘故,小两口过得蜜里调油,好不快活,再加上还有小团子和小豆子,两人养儿逗娃,也能消磨了时光。
时间如白驹过隙,废太子逼宫带来的余震渐渐消弭,京城恢复了表面的宁静,紧接着又有一个大消息传来,武安侯班师回朝,即日进城。
这则消息像是长了翅膀般传遍整个京城,京城百姓欢欣鼓舞,自发地张灯结彩,万人空巷,密密麻麻地挤在大军进城的必经之路上,乌泱泱的一片,人山人海,一片欢腾。
本该待在府里的顾清漪也来了,不仅她自己要来,还把小团子和小豆子都打bao guo来,他们都没见过外祖父,在他这么风光的日子里,怎能不好好地见一见呢?
在一些事情上,秦王对顾清漪说是唯命是从也不为过,她想要带着孩子迎接武安侯进城,他便包下五味楼,挑选了最方便观看的二楼厢房,吃着茶水点心,等待武安侯进城。
顾清漪自从知道父亲回京的消息起,一直都在紧张忐忑,现在更是坐立不安,不停地往街道张望,“还没进城吗,现在到哪里了呢?”秦王非常理解她的心情,毕竟她已经许久未见武安侯了,又转变了一重身份,乡近情更切,说的就是她这种情况。
“别急,别急,应该很快了,你再等等。”
秦王为了让她安心,还指使侍卫去打探消息,顾清漪知道干着急也没用,勉强按捺下心中的迫切,和秦王说话转移注意力,“今日宫中准备了庆功宴,你不用进宫吗?”她想到一个可能,不由一顿,“该不会是为了陪我来这儿看父亲吧?”
作为新太子,还是此番大胜匈奴的功臣之一,他是要出席宫中的庆功宴的,皇上甚至还想让他和武安侯一起进城,只不过被他拒绝了,他已经享受过无数次追捧和拥护,这会儿就没必要这么特意了,还是陪伴顾清漪和孩子重要。
“耽搁一会儿也没关系,等到岳父进城了,本王再进宫。”
说到底,还是为了她。即便他成为众人眼中高高在上的新太子,将来至高无上的皇帝,但他还是她的秦王,把她如珠如宝地捧在手心,事事以她为先,照顾她,呵护她,珍爱她,对她的爱宠,独一无二。
顾清漪觉得有块糖从心底化开来,甜蜜得让她忍不住绽放出笑容,盈盈的杏眼中都是秦王俊美坚毅的面容,这张面容她看了无数次,但怎么也看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