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风一般地离开了,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顾清漪的日子依旧如故,只不过散步的地点从野外移到了别院,剩余的时间便与周夫人和李娘子待在一起,读书论策,谈论女工,丝毫不觉得无聊。
一日,顾清漪在别院中闲逛,正好看到一个管事婆子坐着青顶马车回来,婆子看到顾清漪时明显一愣,带着几分尴尬地向她行礼,“奴婢李家婆子见过姑娘。”
顾清漪心思一转便知道了此人的身份,想必就是每日汇报她行踪的线人了。她神色算不上友善,却也不恶劣,淡淡地点了点头以作应和,而芷兰似乎与她关系不错,主动攀谈道,“李嬷嬷,最近京城有没有什么新鲜事?说出来给姑娘解解闷呗。”
李婆子沉吟了半晌,才挑拣着说了一些,见顾清漪也在认真听着,便来了兴致,说起了京中最大的八卦,“姑娘怕是不知道,如今京中可是热闹得很,前儿个京兆府尹接了一个案子,您猜是谁报的案,竟是太子妃身边的大宫女,说是太子妃敕造金步摇失窃,月前在桃花庵的赏花宴有人见永宁伯府四小姐戴过,如今府尹大人已经差人去问话了呢。”
顾清漪神色一凛,惹得思晴偷偷看了她一眼,芷兰却丝毫未觉,一脸惊讶,“不过是一支金步摇,太子妃居然闹上了官府,这种腌臜事,不都私下解决么。”
“谁知道贵人是怎么想的,我们这些外人,只顾着看热闹便是了。”
李婆子能被挑选出来当线人,也是有几分能耐的,事出反常必有妖,京中肯定是要有什么大动作了,她们这些无感人等不要被扫到台风尾便是了。
她把这事说出来未尝没有提醒的意思,只是根本不知道此事与顾清漪也有所关联,不然她是打死也不敢泄露一个字的。毕竟秦王吩咐了,让她安静养胎。
“姑娘,您可是身体不适?奴婢帮你把周大夫请来吧。”
自从听了李婆子带回来的消息之后,顾清漪便异常沉默,思晴看在了眼里,想起了当初打听到的消息,心中有了揣测。
别看顾清漪在秦王府住了大半个月,实际上知道她身份的人并不多,秦王府治家严谨,不许乱谈是非,再加上王爷亲自吩咐过,因此霁月院以外的奴才只知道王爷带回了一个年轻姑娘,但是相貌身份如何并不知晓,也只有贴身伺候的奴婢才知晓她是顾太傅之女,是王府即将过门的侧妃。
而思晴借着掌家之利知晓得更多一些,顾姑娘在进入王府之前,与永宁伯府的四小姐同住在桃花庵,这一桩案子怕是与她有所关系,不然也不会如此反常了。
顾清漪抬头便看见思晴眼底一闪而过的揣测之色,眉头一皱,压下心中的不喜,挥手让她退下,暗暗思考对策,然而无论哪一条都被她否决了,替她现今的处境,根本就无法有所动作,如今之计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了。
只是她没想到,第二天秦王又来了。
这一日秦王神色尤为冷肃,见着了她便开门见山地问道,“你与永宁伯四女关系如何?”
顾清漪莫名其妙,却还是回答了,“此女品行不堪,我已经与她断交了。”
如此说来,是曾经相交过的。
白穆云眉头微皱,“太子妃金步摇一案已经开审,永宁伯四女说金步摇是你是你送的,究竟是怎么回事?”
看来李婆子连昨日的八卦之说也回禀秦王了,不然也不会这般没头没尾地询问。
顾清漪却顾不上注意这一细节,闻言脸便沉了下来,讥讽道,“这支金步摇原本是大表姐的,我曾见过她戴过,如今的太子妃特地拿了金步摇来栽赃陷害,被我看穿还回去了,结果赵琇莹心生贪念偷了去在赏花宴上大出风头,如今倒是反咬一口说是我送的。”
此时此刻,她可谓是对赵琇莹失望透顶,当时她逼着张欣雅承认是在当铺中租借的金步摇,赵琇莹不选择揭露张欣雅,反而把罪责往她脑袋上叩,看来是恨不得她死无葬生之地。
白穆云脸上瞬间阴云密布,眼中染着骇人的厉色,顾清漪被吓了一跳,只觉得他的怒气太过莫名其妙了,难不成是为了她?
压下心中乱七八糟的想法,顾清漪冷静下来,开始思索秦王今日来此的目的,问道,“京兆府尹是否要提我候审?”
“你无需担忧,本王自会解决。”
秦王留下一句话便召见了周夫人,两人在书房约莫待了一刻钟,也不知谈了什么,过后秦王便匆匆地离开了,顾清漪满腹疑惑,只好找周夫人相询。
“此事你不用操心,静心养胎便是。”周夫人明显不想多言,与她讨伐起了赵琇莹,“我起先便觉得她心思深沉,品行有损,没想到居然如此肮脏不堪,对着自己人捅刀子。”
“我与她哪里算是自己人。”
周夫人点头称是,她也是今日才知晓事情原委,难怪当初顾清漪从赏花宴回来时时那副模样,赵琇莹果真不是东西。
顾清漪被她安慰了几句,李娘子便被叫了过来陪她说话,周夫人则是不知做什么去了。
她如今被困在郊外别庄,下人们又被封了口,根本不知道京中如今已经是风起云涌,关于太子妃金步摇一案已经成为街头巷尾茶余饭后的新闻谈资,各种小道消息乱传,其中便是有关于顾太傅之女的。
时人甚少有报官的观念。老百姓是不敢,毕竟报官要先挨板子,官还未报成就去了半条命;达官贵人是不愿,家丑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