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无表情地起身，拿起手机，慢慢踱步到阳台，修长身子向墙后靠去，这才在夜色下抬起眸，纤长手指按下接听键，声音没有丝毫感情：“今晚是最后一次，我希望您能信守承诺。”
那边的人开口，是略显苍老的声音：“凯，本来是打算让你自由的。但刚才手下告诉我，你违背组织的命令，暗杀了秋枫帮的老大，致使我们线索中断。这份责任，你要承担。”
少年眸底一片冰凉。
他握着手机的手微微收紧，然而，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他开口，声音平淡：“如果不呢？”
“那就得请你隔壁那位来暗门做做客了。”那边慢慢开口，仿佛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
又是这句。
少年眸光阴冷地落在远处，没说话。
……
暗门。
豪华的内室。
每一处都布置得富丽堂皇。
大理石地板光滑可鉴。
一眼望去，随处可见名贵古董。
常青树摆在门口两侧。
佣人们整齐划一地恭候在每一个角落。
整个内室很安静。
除了偶尔棋子落下棋盘的声音。
“你输了。”
窗边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六十多岁，挂断通话后，旁边的佣人恭敬接过手机，退了下去，老人拈起一粒棋子，这才笑意吟吟道。
对面坐着另一个年轻男人，高鼻深目，面容俊朗，听到老人的话，温和地笑笑：“是子宇输了。”
老人和蔼笑一声，从软榻上走下来，动作显得有点吃力。
旁边的佣人想过来扶他，却被老人摆手阻止了。
老人对张子宇悠悠道：“夜深了，你回去吧。”
张子宇跟在老人身后，待走到走廊，才迟疑开口：“您……真的不打算告诉凯您的病情？”
老人抬手推开一扇门：“我不想让他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他的血缘亲人。更何况当年……”
说到这里，老人顿下来，转身看着张子宇，“我这命能拖多久就多久吧，到时实在不行，你一定要让我安乐死。”
张子宇还想说什么，可老人一副抗拒之色。
只得点点头，离开了。
老人想起刚才的那一通对话。
慢慢地走进房里，没有开灯。
在窗边的沙发坐下。
凯最合适做杀手，这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
他儿孙众多，却唯有凯这个孙子非常合他心意。
是天生的杀手。
一出生就被以杀手的标准培养，是他多年来的心血。
他非常满意凯的冷血。
所以现在凯有了软肋，那他就想办法除去。
他没有觉得那个男孩的出现是一件错事，相反，他很感谢。
因为看着心爱的人死在自己眼前，会很痛苦，但也是更能磨练一个人铁石心肠的法子。
他怎么能放过。
答应凯说做够任务就可以脱离组织，只不过让是想凯经历一番期待，尔后又无比失望的过程。
这是一个可以让凯意志崩溃，甚至精神力量被摧毁的法子，到时——应该会成为更合格的杀手吧。
比他父亲还要出色。
……
少年神色冷淡地走进客厅，换完衣服正想出去。
隔壁忽然又传来轻微的呼吸声。
少年神色微顿。
这一次是最后一次做任务了，危险性很大，如果能安然无恙地回来，他一定对他表白。
但在出去前，他想放纵自己一回。
少年静默片刻，终是走出阳台，跃了过去。
黑暗中，少年轻车熟路地走上二楼。
房门依然虚掩着。
他顺利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