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忠?有钱没!”
荒夏这一声厉喝,差点又令段忠双膝一软,只是他赶紧稳住了身形,因为假若他站立不稳真的跪拜下去,怕是会直接扑到荒夏的怀里……
那滋味,一定会让他终生难忘。
“有,有有有。”段忠点头,赶忙转身跑到自己的案桌前,小心地从一大堆书简中翻出了一个看上去很不起眼的木头盒子。
打开盒子的那一瞬间,段忠的小心肝颤了一下——唉,攒了这么久的银子,今天就要与之挥别,着实不舍,不舍。
虽说东之夏国强民富,军中也从未有一天克扣过将官们的饷银,可段忠,身为曾经的南境大将军,现如今的殿前中品大将,却并不是个万贯家财的主儿。
当然,他并不是那种挥霍无度的人,十六岁入军,他从一名最普通的小兵做起,一步一个脚印,能坐上今天这个位置,或者说,能活到今日,不得不说他是个运气不错的人。
没错,就是运气。
因为很多熟悉的面孔都已经在脑海中定格,那些满脸血污,甚至残肢断臂的战友,最终没有他这么好命。
这么多年过来,他已经忘记自己拿出了多少军饷去接济那些已故战友们的家人,甚至当银钱在那些烈属的手中颤抖时,他会一时想不起他们到底是谁的家人。
是喜欢抽旱烟的老李吗?还是那个替他挡了一刀被劈成两半的大黄?不对,或许是那个头上天生没几根头发的“王秃子”?
看到段忠端着木头盒子垂头丧气的样子,荒夏暗暗觉得有些好笑,但他还是佯装严肃地伸出手,在段忠面前摊开来,仿佛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当然。
段忠从盒子里掏出了一个小锦囊,递给荒夏手上的时候,装在里面的几锭银子互相碰撞发出了一些声音,惹得荒夏一阵皱眉。
“不会吧?才这么点?”荒夏有些难以置信,一只手又高高地扬了起来。
“就,就这么点……再想要多,属下可以帮君上去……去抢……”段忠抬起头,一张脸上没有半点在开玩笑的表情。
这让荒夏惊得往后倒退了一步,只是他立刻就像是想起了什么,叹道:“你呀,明明心还是热的。”
说完,他也没再多说,一把接过段忠手里的那袋银两,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在这里逗留的时间说长不长,却也不短,他的假身幻影逐渐感受到了一股不详的强大意念,说不定那位“阿南姑娘”已经出手……
只留了段忠还呆站在原地,手上捧着空空如也的盒子,自言自语地嘟囔着:“也不知道君上这回是吃错了什么药,一会儿抢人家的酒,一会儿抢人家的烧鸡……现在连几两银子都不放过,嘶……君上要钱干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