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青月觉得头有点疼,下意识地望了望窗外逐渐西斜的日光,却没能感觉到一丝一毫日光带给他的热度。
“我这一路走来,遇到了很多人,灵州县的知县张颖,从前的老将军傅虹,那个传闻中杀人如麻的朱云峰,还有傅虹的弟子张英雄……这些人兜兜转转好像都与我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可我对他们的记忆,就好像是对我们儿时的记忆一样,只有记忆,没有画面。”
南山偏头望向了荒夏,继续说道:“而他,在我的脑子里有画面,却没有半点记忆。”
“南山,我,我不拆你的发髻了,你能不能不要吓我……”青月语气一下子温软了许多,“我们不和他斗了,和谈一事……不谈也罢了,我们现在就离开东之夏,回大都去,好不好?”
他的眼里满是期待,抓住南山胳膊的手又紧了几分。
南山摇了摇头,她叹了一声,道:“我不知道冥冥之中究竟是有着一股什么样的力量,也看不透这股力量背后的目的,我只知道自己已经深陷其中,而唯一一个能带给我更多讯息的,只有用了元始禁术之后观测到的星象。”
她轻轻拍了拍青月的手背,示意他可以放松一些,一边取下了发髻之上的那根玉钗,任由一头青丝飞瀑一般倾泻而下。
乌黑的发丝如同一块玄色锦缎,被窗外投射进来的夕阳镀上了一层金红。
在那些或黑或金的颜色之间,赫然垂下来三根手指粗细的亮白色发丝,几近透明,好像是大雪之后房檐下的冰锥一般。
荒夏终于知道自己腰间那个难看的小锦囊里,塞的究竟是什么毛发了。
他也很快回想起刚才青月所提到的“元始禁术”,看过一些典籍的他自然更快地能联想到南山的白发是缘何产生。
那是利用元始禁术窥探天机的代价。
一次又一次,她是在燃烧着自己的性命。
她为了青月王,居然愿意舍掉自己的性命么?
荒夏的心骤然一紧,顿时感觉有些胸闷,只是理智还在强撑着他淡漠的表情,甚至连他的语气都没有受到一点影响,他低沉着声音道:“星象一说不可全信,我东之夏从未设过此种观星占卜的机构,不也传承了百年……”
他努力做出一脸不屑的样子,却无论如何控制不了自己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视着南山发丝间的那几缕亮白。
“哦?哪怕这星象,也关乎到东之夏的生死存亡,你也无动于衷吗?”南山掐指算了算日子,神情郑重。
“什么意思?”
又是青月和荒夏两人同时出声。
“本来时日还多,我是想着在两国和谈时于谈判桌上说出此事,好给我们青之月加上一码,让你们东之夏不得不受一受我们的恩惠……”南山叹道:“可如今你们两人既然已经碰面,何不坐下来一起谈谈应对大灾之事?或许能减少一些损失。”
“大灾?”青月这一次抢先问道:“难不成我们青之月要大难临头了?”
“不止。那个星象所述,该是……逆潮。”
“潮?与水有关?”荒夏追问道。
“是,每年雨季江水暴涨,都会有大潮汹涌往广阔海域而去,但这次的潮水……”
青月睁大了眼睛,好半晌才说出一句话来:“这次的潮水,是自海上逆流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