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林荫小道上,姬凌生和白衣女子结伴而行。顶 点 x 23 u s
从来都是一身白衣的她不知有多少年纪,也不知姓名。姬凌生对她的认识只停留在每日朝夕相处的一些浅显印象,她好像从来没走出过山林,却总不厌其烦地在林子里散步,一遍又一遍走着老路。
一个女人的相貌和心境往往能折射出她的年纪,姬凌生逛迹青楼时常以此揣测那些烟花女子,往往是姬凌生口授玄机,商正再把岁数往下减减去讨佳人欢心,其实不用这招,眼力高超的姑娘见到金主也会主动贴上去,只不过商胖子对此颇有成就,姬凌生便懒得揭穿。
白衣女子身世成谜,姬凌生厚着脸皮住了一年,和她说话不超过十句,自然探不到口风,几近家徒四壁的居所更找不到线索,她像是住在阁楼里的清风,撞日而来择日就走。
少年时在雪玉阁开惯了荤腔,擅长与人谈笑风生,到了白衣女子面前,姬公子彻底成了愣头青,不知道如何开口,又怕拿捏不住分寸,所以干脆闭口不谈。
女子玉足不时暴露于衣摆外,姬凌生视线也随着那抹雪白飘忽晃动,倒不是姬凌生好色,而是他现在神游天外,眼睛不自觉放在那对白玉玲珑上。
似乎有所察觉,白衣女子转头与姬凌生对视了眼,换在其他女子身上,譬如思岳城里好高髻的富家千金们,倘若遭到姬公子肆意打量的话,过后三天内是不敢轻易出门的,就算是有恃无恐的王侯女儿,也只是敢怒不敢言,可她却是好涵养,不羞不恼,妙目轻瞥后又轻轻移开。
姬凌生惊醒过来,微微赧颜,见她若无其事的漫步,仿若无事发生。
羊肠小道千曲百折,姬凌生轻咦一声,脚上加重了几分力道,堪堪把地面压陷了一分,西山密林本就人烟罕至,除了喜欢藏头露尾的隐修外,根本见不着活人,花谷又是在山脉深处,哪有樵夫和住户。
小道由何人踩出?
打量了身边女子,姬凌生心中升起一丝骇然,围绕着花谷一圈又一圈的盘肠小径加起来数百里不止,且痕迹明显如大道,绝非平时散步的闲情逸致可踩踏出来的。
白衣女子如往常一样看穿他心思,伫立在一旁微笑不语,姬凌生心中震骇不减,小路九拐十八弯,姬凌生就算打娘胎里出来每天踩上十遍也未必有如此深浅,且瞧女子表情不过随意为之,每天散个心踩出数百里的绵长小道?那她岁数,姬凌生赶紧屏住心神,散去所有念头。
魔性消却后,姬凌生心境总有躁动,颇像年少时的脾气,与青云峰所修静心道背道而驰,等到心底暂且平和的静气消磨殆尽,他就会再次入魔。
即使对天下修士的势力划分一无所知,在见识过落马官员被唾骂驱赶出城的平阳光景后,再加上商正抖露的诸多内幕,姬凌生对此深有感触,红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落魄后万劫不复的案列不在少数,入魔修士恐怕同样是过街
老鼠。
仿佛预想到了天下修士会对自己群起攻之,姬凌生皱眉不止,前头的人儿忽然回头一笑,姬凌生幡然醒悟,明白自己究竟有多不知天高地厚,才到山脚就想着山顶的风景。
姬凌生摇头苦笑,白衣女子重拾步伐轻盈走动,身姿轻灵,青年落后一步缓缓跟随。
姬凌生离休门差之一线,迟迟没有动静,自然闲了下来,白衣女子阴天会呆在谷里,要么看着小湖发上一天的呆,要么在清风中典雅抚琴,大多是轻柔欢快的曲子,罕有悲苦乐声,琴声叮咚如泉水,自带着一种呜咽。天气晴朗的日子,女子会出门走走,也不走远在附近逛上几圈即可,姬凌生乐得当个陪客,看她在捧溪水拍脸,逗弄指尖蝴蝶,都是极好的风景。
回去一看,黑风浑身肥膘早长了回来,甚至壮了一圈,原因在于白衣女子有了姬凌生不拒腥噪的以身试法后,厨艺不敢说是一日千里,但每日都进步不少,连带着爱打秋风的黑风捞了不少油水。
看见两人回来,黑风硕大脑袋从花草中冒出,双眼放光地看了白衣女子,浓眉大眼中有绿油油的狼光,快跑几步,黑风摆出温顺模样,拿头去蹭白衣女子衣袖,满脸的亲昵,女子微笑,姬凌生则一脸不对付的鄙夷神色。
吃过午饭,姬凌生去湖心修炼唤螭术,取名粗糙,登不上大雅之堂,不过武夫打架又不是秀才对楹联,比试前得先将学问来历报个巨细无遗,太装模作样了,像青云子,学不得。
他粗略估计玄宫第七门后可勉强使出这招,目前还用不上,用来练练灵气运转却是正好合适,这道术式不仅耗费灵气巨大,对于灵气掌控的精细也有讲究,省得姬凌生守着宝山干瞪眼,物尽其用才是最好的法门嘛。
在湖心造出一番莫大威势后,姬凌生灵力耗尽,坐在船头挥汗如雨。
阁楼二层,一身白衣出现,坐于朴旧古琴后,双手按在琴弦上,表情柔然。
姬凌生单手枕着脑袋倒在小船里,一手搭在船的边沿,手指轻轻敲打,快慢有致的梆梆声与夜雨拍窗的细细琴声默契和鸣,闭上眼睛任阳光夺目刺眼,姬凌生笑容惬意。
黑风探出脑袋,默默听了会又趴了下去,双耳竖起,竟听睡着了。
琴声悠扬绵长,慢慢传遍山谷,百花为之绽放,山风为之荡漾。
姬凌生手指弹动慢慢变换,又慢慢变缓,最后定在空中。一曲温柔春风吹过后,如同身处一捧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