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吹,吹散前方迷雾,映出宽敞大道。
五万大军驻足停歇,只为一人。
朱友贞今日铁甲着身,虽是难掩稚气,但却威风凛凛,不乏大将之风。
一旁军师敬翔羽扇纶巾,看在眼里,心下暗暗赞许,“此子不是屈居人下之辈。”
五万人的视线,只落在一人身上,立于岐沟关关口的薛家英纵。
朱友贞面上不禁轻笑,他之所以携大军前来,是为防止途中河东军士碍事,可是如今…朱友贞朝向身旁一位骑马将领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催马上前行至大军之首,朗声道,“昨日昭宗被发现惨死于洛阳城内,又有人看到薛将军你夜返洛阳,却又匆忙离去,还请放下武器,与我等返洛阳将此事彻查清楚。”
人啊,总是会在利益面前将良心隐藏,义正言辞地说些违心的话。
这边五万河西大军依旧不动,岐沟关关口处亦无丝毫回应,喊话将领转回首朝朱友贞与敬翔处看了看,后二者对视一眼,朱友贞转首示意将士继续,后者调转回首,还未待其说话,头顶阳光处有一黑点袭来,愈发清晰。
“噗!~~”一柄长枪贯穿胸膛,发言将士口吐鲜血,混杂着内脏残渣,死尸坠马。
岐沟关关口,薛韧单手在前,所抛长枪,正中目标。
“…当真吗?”朱友贞年少气盛,不料前者突然发难,当下眉头微蹙,扬起单手寒声冷冷,“他当真想凭一人之力,守这岐沟关卡?”
“且慢,”敬翔伸手阻拦,引着朱友贞视线细细端详城门处,“均王,请仔细看看这岐沟关关口,还请三思下令。”
敬翔乃是朱温手下首席谋士,进言必有分量,朱友贞当下半眯双眼,观瞧薛韧周遭,摆有各类刀枪箭矢无数,城门上端嵌有三尺木板,城头两端乃是护城之河。
敬翔见朱友贞略有动容而后拱手道,“均王,这岐沟关看似空门大敞,实则并非毫无准备,那三尺木板是为阻止飞矢空袭,两旁护城河更是地利之优,岐沟关关卡两端接壤山脉绝壁,如今这岐沟关乃是万事俱备的峡谷战场。”
“峡谷战场?”朱友贞面露疑色,当下恭敬道,“还请先生详细道来。”
敬翔点点头,似有深意,“自古以来峡谷之战以少胜多之例不胜枚举,只因在峡谷之战中,不论你有多庞大的军队,两军交战之处亦是对等兵力,余下部队只得尾随大军尾部,故有峡谷之战守方可以一敌百,以百敌万之优,传闻拜占庭所占之地千年之前爆发‘温泉关之战’,发生过几百人击退十数万大军之举,借助山谷险要,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敬翔先生…”朱友贞伸手点指岐沟关处微微摇头沉道,“那里只有一人,难不成你想让大军渡河,再以器械攀岩越墙,从城内城外两处夹击?”
敬翔心中确有此意,但是无论如何,岐沟关关口处只有一人而已…
见敬翔不语,朱友贞转首厉声道,“今日你顽固不化,休怪我均王无情!将士们!”
“吼!!~~~~”万千军马,震耳欲聋。
“踏平岐沟关,再屠涿州城!!”朱友贞大手一挥,大军排山倒海来袭。
薛韧长枪横摆,凝眉厉眼,仰天长啸,“我乃大唐六军诸卫事指挥使,薛家后人,大将军薛韧!无有朝廷玉旨,此为死路!”
同一时间,在涿州城通往太原的路上,则上演着另一场杀戮。
“轿中人可是薛夫人?”不知何时,任天啸周遭冒出十数个身着麦黄色衣衫,头戴丝巾,配有遮脸面罩的男子。
“是与不是,与尔等无关,不想死的,滚!”任天啸的目中无人让场中的不速之客不禁心生恼怒。
这一票人凭空出现,不由分说,在眨眼之间便将任天啸附近同行路人屠杀殆尽,其中包括抬轿轿夫,余下百姓或是纷乱逃走,或是折路而行。
“哼,待我召集…”
“喂你疯了吗?”一名遮面男子斥道,“这不过只有一个道士,你把人都叫来了,这功劳怎么分?”
其余黄衣同伙连连点头称是,“狼多了,肉分下来自然就少了,如今只得我等,分的不就多了吗,这点道理都不懂。”
言罢再不停留,两名黄衣刺客直奔轿子而来,可是一道身影闪过,二人便永远失去了意识。
场中众人只见任天啸双手染红,一只手手握人头,两个黄衣死尸一个胸前空洞,一个无头倒地,他们这才知道彼此间实力的差距,这块肉不是他们几个豺狼能夺的,当下一黄衣刺客从衣中拿出一袋花粉,撒在空中,口中念念有词,“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任天啸眉头一皱,“原来是黄金贼人…”
借着北风,花香散落开去,飘到北方不远另一杀戮之处,与任天啸那里不同的是,此处百姓尸身寥寥无几,反倒是黄衣刺客的尸身横七竖八,惨不忍睹。
这一切的元凶为一赤手之人,此人空手杀敌,却是无坚不摧,如今与一装束同寻常黄衣刺客稍有不同的男子打在一处,虽是难分难解,但黄衣男子却已渐落下风。
“中土之中何时出了这么位唐手高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三倍赏金,果然不是那么容易赚的,可恨!”黄衣男子心头暗骂,其手持长鞭,与眼前高手对了一掌,被震退数步,只觉气血上涌,胸中如翻江倒海。
这时一名手下上前道,“首领,南面有花香飘来,应是发现目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