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托着下巴,魏大伟也琢磨了起来,现在看来薛家的发家史很是耐人寻味。
薛婶应该是头一次跟别人说这些,心里的惶恐和不安终于得到释放,哽咽着说了很多:
“呜呜,不光是我们家老四,我老公爹他也有这个毛病。
打从老早之前,我就见老公爹总爱在树下转悠,嫁过来以后他更是像上班一样,天天在树底下坐着……想不到这回直接吊死在树上了!”
终于,薛婶忍不住呜呜大哭了起来,我们赶忙离开,这个时候不适合再待在这里了。
离开薛家,魏大伟搓着手对我说道:
“那个,韩大师,你看出啥了没?薛家嫂子也怪不容易的……”
我摇了摇头,说道:
“她只是精神憔悴了一些,其他的一切正常,还看不出什么,不过现在应该把薛家保护起来了。”
从薛婶的话里,可以得出喜欢到大柳树下思考人生,是薛家祖传的毛病,在树上吊死的也都是薛家人。
说不准哪一天,薛婶和她儿子也会到柳树下遛弯儿,或者直接吊死。
“这样吧,我们住过来!让田莹莹去陪着薛婶儿,我来看着孩子,薛家在村上还有别的血脉吗?”
魏大伟摇了摇头:
“没有了,薛家人丁不旺,还总是早夭,薛老四他儿子已经是最后一根独苗了。”
我叹了一口气,等到薛婶的情绪平复下来,我带着田莹莹和王大壮住进了薛家。幸好有田莹莹这个女孩在,并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
晚上的时候,田莹莹去跟薛婶睡,我跟王大壮去了薛婶儿子薛帅的房间。
薛帅是个有些瘦弱的男孩子,在我和王大壮面前显得很胆怯,低着头眼圈红红的。
刚失去了父亲的孩子,就是这么怯生生的,我微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你是叫薛帅吧,不要怕,我们是来帮你的。”
我已经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亲切柔和了,可还是过了好半天,薛帅才抬起头来看我,眼神中满是怀疑:
“真,真的吗……”
“那你,能把我爸爸找回来吗?”
“求你了,我,我想他……”
薛帅咬着嘴唇,始终坚持着没有哭,我无奈的摇了摇头:
“对不起,我不能。
人生很长,很多时候面对失去,我们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坦然面对。”
薛帅吧嗒吧嗒的掉下了眼泪,但他最终还是没有哭出声来,抱着被子默默抽泣着。
王大壮搓了搓手,想过去安慰,我拉住了他。
有的关卡,只有自己才能闯过去。
这天晚上,一夜无事,除了薛帅的眉头一直微微皱着之外。
第二天吃过早饭,我让田莹莹留下守着,带着王大壮到村里转转,看一看大柳树,顺便了解一下五羊屯的情况。
走在外面,能看到五羊屯的路又宽又干净,村民们或是扛着锄头,或是赶着牲畜,再不就穿着制服往工厂里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
与之相比,我们三牛村简直是脏乱差的代名词,路是灰尘漫天的沙土路,散养的牛羊到处拉屎无人看管,墙根底下坐满了没事做的闲汉,见天打着扑克输赢只有块儿八毛钱。
“唉,真是没法比啊!”
我感叹了一声,王大壮挠了挠头:
“小邪哥,啥玩意没法比啊?”
我勉强笑了笑:
“没什么,我们到村子中心去吧。”
村子中心,大柳树的树荫下,很多五羊屯的老人已经在这里乘凉了。
他们在树下摆起棋盘,还拿来了茶和点心,好不惬意。
看到这场面,我不禁想起了刚到五羊屯的时候,魏大伟悄悄告诉我的话。
大柳树在五羊屯已经好多年了,虽然树上吊死过很多人,但村民们对大柳树还是很有感情的。
当初我爷爷提出要伐掉大柳树,就遭到了很多村民的反对,最后只能灰溜溜的离开。
所以魏大伟让我无论想怎样处置大柳树,都只跟他去说,尽量不要跟村民们起冲突。
可是我和王大壮才来到人群边上,一个正在下棋的老人,就叫住了我们:
“诶,那两个后生,你们是哪个村的,以前咋没见过呢?”
我笑了笑,说道:
“这位大爷,我们是从三牛村来的,正好有些关于五羊屯的事想找人问问呢……”
要了解五羊屯的情况,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人问话。然而我还没开口,柳树下所有的大爷大娘的脸都黑下来了,狠狠的瞪着我。
下棋的老爷子皱紧了眉,问我说道:
“原来你们就是村长去三牛村请来的先生,韩振是你什么人?”
“是我爷爷。”
虽然这些老人面色不善,但我是韩家人,这事没什么好隐瞒的。
我的话才说完,老人们就拿起棋盘、桌子、板凳之类的东西,朝我和王大壮打了过来,一边打还一边喊着:
“打,打死这个小畜生,他爷爷祸害过五羊屯还不够,他也来了!”
“谁要砍咱村的风水术,就是要我这老爷子的命!”
“让魏大伟赶他们走,老头子我是本屯第二十八任村长,我说话好使!”
被一群大爷大妈追打,我和王大壮就算有再大本事也不敢还手,只能拔腿就跑。
然而在我们跑回薛家的路上,还遇到了几个脸色阴沉的中年人,他们见我们就吐口水。
多亏我们反应快,才没有被唾到。
回到薛家,我们这才算是摆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