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婉儿差点吓得惊厥昏倒,急急寻到那片林子,却再也找不见迎春的影子,哪怕是尸骨,她悲痛欲绝,泪儿都哭干了。自打迎春进府服侍她以来,她从来没有把迎春当作下贱的仆人,而是认作情深似海的妹妹,此番又为了救她惨死寒林,怎不叫人痛心疾首。
无处可去的陈婉儿又返回农夫家里,她思量太守已然发现娶亲之人并非自己,如此一来定会降罪陈府,此时要是回去,恐怕凶多吉少,倘若不及时告知,爹娘毫无防备对策,岂不是害苦了他们。
思来想去,她还是决意留此一段时日,待风声过去再回家府。堂堂的太守大人,若是因一门亲事无端降罪,公报私仇,恐怕会让百姓耻笑议论,尽失威严,聪慧的陈婉儿想到了这一点,料想杨继也不会轻举妄动。
元辰既过,上元又逝,陈婉儿夜夜独立窗前,遥想远方,她想起小时候每逢佳节,全家人围坐桌前时的每张笑脸,想起了阿兄陈修被炸裂的爆竹吓哭的场景,还有上元佳节赏花灯的欢闹场面,想着想着不禁失声盈笑。然而,不论她怎样掩饰转移自己的思绪,总有一个人的身影在不经意间闯进脑海,如此的轻而易举,如此的猝不及防,这个人便是许向林,一位让她深深想念,魂牵梦绕的儒雅才子。
一想到幼时他与阿兄陈修一起打闹玩耍,诵读背书的模样,她便心暖似花开,他从孩童渐渐长大的每个模样早已在她心头烙下了印记,或许他已忘却,但她记得。可是转眼一想到如今天各一方,嫁出门的那一刻也未等到他的答案,她不禁潸然泪下,只能望着残月零星独消悲肠。
陈统和蔡氏轮番追问,陈婉儿娓娓哭诉,泪湿满襟。罢了,蔡氏哭言:“当初本就不该同意这门亲事,现在倒好,差点害死婉儿哪...”陈统愁容满面,焦躁气言:“不论如何,也..也不该半路逃走啊,这可是太守府的大公子娶亲,又不是寻常人家,如此莽撞不但害得自己有家不能回,而且还会连累到我这个县令头上,今后我该如何与同僚上官走动哪。”
婉儿闻之抽泣低言:“爹爹要是觉得女儿连累了陈家,连累了你,婉儿这就离去...”说着起身就要出门,蔡氏哭着拉住她,埋怨陈统道:“婉儿都变成了这幅模样,你这个当爹的怎的还在说风凉话,非要逼死她吗你...”陈统自觉话不宜时,近前匆忙解释道:“哎呀!我的乖女儿啊,爹爹只是逞口舌之快,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婉儿没有言语,兀自低泣。
第二日,陈婉儿待在闺房内苦眉愁眼,茶饭不思,坐在床头愣神发呆,时而起身踱步,时而沉想抹泪,好不心酸可怜。过了元辰佳节,陈修便一心研读诗书文籍,早晚不见日头,仆人依照陈统的吩咐对他细心照料。
陈修与许向林虽然以前总在一起读书,但两人的性情追求却大相径庭,陈修一心功名仕途,读书也是踏踏实实,根本不用陈统催促费心,今年的大试,他暗自发誓一定要高中品第,光耀门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