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这时,一阵风吹进船篷,把雨吹进来许多,我的脑子也被风吹醒,忽然想起来自己现在是有个有钱的大商贾,于是一切担忧迎风消散,我拉住他的手腕,欣然道:“你要不跟着我……”顿了顿,觉得不妥,于是改口道,“跟着我一位大哥?他姓游,在各国做着茶酒药盐的生意,他身边正缺人手呢,你若是信得过我,若是也愿意经商,我明日就带你去见他。”
他低头看了一眼我的手,眼波微动,唇角沾笑:“听上去姑娘愿意养我。”
我着实没出息,迅速把手缩回来,脸颊又开始发烫:“不是我养你,是你养你自己,靠你的双手,勤劳致富,咳咳,勤劳致富。”
“跟着你游大哥工作,可以经常见到你么?”他像是故意要把话说得这般暧昧,好看我害羞似的。
我喉咙紧了紧:“逢年过节大概就会见到罢。”
他便点头答应下来,隔着衣袖握住我的手腕,似笑非笑道:“既然能见到你,明日我们就去见那位游大哥罢?”眼角忽然瞥到淡淡的光亮,于是举起我的衣袖好奇地问,“你衣袖里装着什么东西?好像会发光。”
“哦,是一枚玉扳指,”我从袖袋里摸出来放在掌心,幽静淡然的月光从扳指上缓缓流淌出来,流落进指缝中,“这是一种特殊的玉,名叫月魄。”
扳指的光映着他的眼睛,给那双清澈的眼眸满铺上一层静谧的月色,他低头认真地打量着,不知自己此刻眸光若水,面颊胜雪,宛如月下飞仙。
“你喜欢这枚扳指么?”我低声问道。
他似是一时没反应过来,神情松怔:“嗯?”
我拉过他的手,把扳指套进他白皙的拇指上:“这枚扳指与你十分般配,就送给你罢,就当做是我……我替游大哥给你的见面礼。”
他面色从容,做出要解下来的动作,“这扳指好像是对你很重要的东西,且看着十分珍贵,我不能收。”
我又把扳指按回他指尖,笑道:“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若不是管家把我的钱袋子收走,我也想不起它来,原本我就是打算拿这扳指当掉,抵自己今夜的花销的。”
他这才放心收下。
忽然想到什么,望了望船外大雨,靠近了一些同我道:“上次在画舫我的房门前,那个曾出言不逊的胡公子,他的手被砍掉了。这件事你知道罢?”
“我知道。”而且我还知道凶手大概是谁——于是脑海里便不可控制地浮上那位墨色袍子的脸,胸中浮躁渐生,似有蓬勃恨意生长出来,缠往我的心脏。
我在这时才恍然发现,自己仿佛……不太正常。那墨袍公子原本同我没什么干系,可为什么我一想起他,就觉得自己情绪不稳,甚至怒气横生?
陈兰舟似乎看出了我的异样:“你眉头怎么皱得这样厉害,可是身子不舒服?怪我,大晚上的,我不该提这种事。”
我呼出一口浊气,尽量让自己不那么激动,也让自己尽快忘掉这个身影,于是同他道:“我想再去画舫上转一转,不枉今夜顶风冒雨出来一趟。”
他点头,重新系上蓑衣,戴上斗笠,端给我一碗煮好的还冒着热气的酸梅茶,走出船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