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天牢周围,源源不断的官兵点着火把,如火龙一般从四面八方涌出来,朝巷子聚集而去。
刚刚还震天响的喊杀声已经渐渐弱了下去,意味着战斗已经接近尾声。
裕王和陆华在三排全副武装的刀盾手之后,默默注视着战局。
“王爷什么时候去请的大军?”
陆华实在忍不住,皱眉问到。
裕王摇了摇头,并未请旨,是徐锐去找了兵部肖尚书,由本王作保,才从北武卫中借了三营兵马。
“胡来啊……”
陆华苦笑道:“王爷可知擅调兵马可是重罪,若是此番出击未能毕全功于一役,会是什么后果吗?”
裕王点了点头:“当然知道,擅调五百军卒以上者按谋反论,最轻也是夺爵圈禁!不止是我,凡参与此事的一众将官全都要掉脑袋,包括兵部尚书肖进武!”
陆华哀叹一声:“王爷太心急了,即便已经拿下乱党,可是只要灭门案不破,咱们仍然没有证据,只要有人上书弹劾,您便危险了。”
说着,陆华摇了摇头:“罢了罢了,此事既然已成定局,老夫现在立刻进宫,告诉圣上一切都是老夫所为,雷霆之怒都降于老夫一人,只要王爷不倒,此案便还有水落石出的可能。”
裕王惊诧地望着这位年逾古稀的老人,见他心急如焚真诚之至,心中顿生感激。
陆华似是看出了他的心境,叹道:“老夫年事已高,又非刑案出身,原本在刑部指手画脚倒也勉强,可此案事发之后不但无所作为,反倒成了累赘。
如此也好,起码老夫也为此案贡献了一己之力,能用这身残躯灭我北国朝堂一场灭顶之灾,就算是死也死得其所。”
裕王摇了摇头,正要解释,挡在二人面前的士卒突然朝两边分开,让出一条通道,一身杀气的肖进武提着龙纹大刀虎虎生风地走了进来。
“见过王爷,陆大人!”
肖进武一见二人便抱拳见礼。
裕王和陆华也连忙还礼。
“肖大人可抓获匪首?”
裕王急切地问到。
肖进武笑着摇了摇头:“故意开了个口子,把为首的那一对男女放跑了,其余一百六十二名乱匪全部伏诛!”
陆华一愣:“大人为何独独放跑了两名匪首?”
肖进武和裕王对视一眼,笑道:“徐锐那小子说过‘围师必阙’,不放跑他们,如何将残余的乱匪一网打尽?
二位放心,锦衣卫李邝已经带人跟了上去,沿途的埋伏也早已设好,李邝会一路留下标记,大军紧随其后,等找到残余乱匪的藏身之处,再立刻收网不迟!”
“李邝?便是从泾阳战场回来的那个锦衣卫?”
裕王问到。
肖进武点了点头:“正是他,除了家师之外,北朝中论轻功无人能出其右,那一对鸳鸯乱匪绝对逃不掉的。”
说到这里,两人只觉胜券在握,顿时喜形于色。
陆华听懂了个大概,但他却没有二人这般乐观,反倒忧心忡忡地说:“二位大人,眼下虽拿下乱匪,但灭门案未破,形势仍然于我不利,大意不得啊。”
“报!!”
话音刚落,一个五军都督府的斥候高叫着冲到三人面前,纳头便拜。
他双手将一张签字画押的卷宗举过头顶,大声喊道:“启禀王爷,徐大人已在刘府彻底侦破唐久光灭门案、国库贪腐案、经年走私案、万贵隆遇害案和户部三大人的连环刺杀案,现正带人围剿匪首,驸马都尉岳尚!”
“好!”
听闻此事,裕王和肖进武异口同声,拍手叫好。
陆华瞳孔一缩,一把揪住那位斥候,震惊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斥候连忙将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陆华这才放开他的衣领,震惊地喃喃自语:“案子破了?案子破了?怎么会?明明一点头绪都没有,怎么突然就破了?!”
裕王从斥候手中接过那份卷宗,粗略地扫了一眼便递给陆华,笑道:“老大人,谁说咱们一点头绪都没有?
其实徐锐早就看破了其中的关键,只是为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端掉幕后黑手,这才秘而不宣,这份卷宗写得清楚,您一看便知。”
“什么?真有此事?”
陆华难以置信地接过卷宗,卷宗上写得正是徐锐抓获刘浩飞的过程,以及徐锐的案情推理及相关证据,十分详实。
他才刚刚看了几行字便立刻瞪大了眼睛,好不容易等他全部看完,一把拉住裕王道:“不对,上面说得不全,王爷还有事瞒我。”
裕王好似知道陆华会有此一问,笑着和他解释起来龙去脉。
原来早在查案之初,裕王便察觉到此案绝不是简简单单地想要引起太子与辽王的对决,事情闹到这种地步,若是他无法迅速查清此案,或者留下一两个破绽,幕后黑手便会利用此案将他也扳倒。
所以,对方想要的不是一石二鸟,而是一石三鸟,用这一连串奇案同时毁灭三个王爷。
发现不妙的裕王连夜找到徐锐密谈,那一晚两人开诚布公地讨论了案情和时局,徐锐也基本锁定了刘浩飞的内奸身份,暂时排除了对裕王的怀疑。
徐锐提出眼下案情千头万绪,若是想从一个点切入,对方必然会做出更加疯狂的举动扰乱视线,到头来的结果便只能是线索越查越多,案情却越发不明。
于是二人秘密定下了这招“引蛇出洞”的妙计,目的就是为了让对方自投罗网,彻底打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