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倒在尸堆之中的不是别人,正是卢家嫡子卢天浩。
在宫合府大营之时,唐鑫作为徐锐的亲卫,曾经见过他几次,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再度相遇。
联想起安歌一讲自己是卢家之人,那些官军立刻变了脸色,唐鑫马上确定这些官军一定是为了卢天浩而来。
安歌对来抓卢天浩的官军自称卢家之人,自然便被官军当成了同党,还好官军没有直接先攻击自己所在的院子,而是直奔卢天浩而来,否则此时还能不能活着,便只有天知道了。
想到这里,唐鑫一阵后怕,然而再看卢天浩时,心中却又是一惊。
此时的卢天浩身上竟有六七道触目惊心的刀伤,浑身血肉模糊,不过这些都不足以致命,真正的致命伤是腹部那个碗口大小的圆形创口,几乎将他的身体打穿。
唐鑫一眼便认出,那是被手雷的破片所伤。
看来卢天浩是战败之后被官军生擒,但运气不好,被他们刚刚扔进院子里的手里要了性命……
此时,恰好安歌听着声音,发现战斗已经结束,立刻急不可耐地冲了过来,也刚好看到了倒在血泊之中的卢天浩。
“卢公子!”
安歌惊呼一声,几步冲到卢天浩面前,将他抱在怀里。
“你……”
卢天浩似是被安歌的动作震醒,艰难地睁开了双眼,涣散的瞳孔渐渐有了些许焦距。
“你是徐安歌……”
卢天浩看清安歌的脸,双目之中突然亮起一抹希望之光。
“徐……徐锐……在哪?”
安歌一愣,同唐鑫对视一眼,黯然地摇了摇头。
“在下原本是到卢家商议合作之事,没想到刚刚下船便听说南朝大军来袭,只得一路乔装打扮来到此地,已经与少爷失去了联系。”
闻言,卢天浩双目之中的希望之火迅速泯灭,苦笑着望向漆黑的夜空,自嘲道:“没想到最后还是功亏一篑,天启卫完了,卢家完了……”
安歌脸色一变:“卢公子何出此言?”
卢天浩已经到了弥留之际,却还是强打起精神道:“崔家叛乱,引来南朝大军,我原本……原本是要去投奔徐锐的,可没……没想到去晚了一步,天启卫的宫合府大营已经被付之一炬。
南朝大军来得太快,宫合知府章巣率军抵抗,但军中却有崔家奸细,仅仅守城半日,便被南朝大军攻破,兵败被杀。
眼下南朝大军已然占领宫合府,徐锐和天启卫大概……大概也已经溃败,只是不知道他究竟还活着没有……”
“宫合府沦陷了,怎么会……”
听到这个噩耗,安歌仿佛五雷轰顶,浑身发软。
先前虽然也猜到十有八九会是这样的结果,可真的听到这个消息,还是难免愕然、惊恐。
“卢公子说得可是真的?”
唐鑫也是脸色一变,忍不住又确认了一便。
卢天浩面露苦笑道:“本公子一路行事谨慎,若不是不死心,非要去宫合府确认一遍,又怎么会被人发现,落得这么个下场?”
“你真的去了宫合府?”
听到这话,再看看卢天浩现在的惨状,在场之人终于不得不信,无不心有戚戚焉,默然地低下了头。
“不会的,少爷机敏过人,就算猝不及防也绝不可能全军覆没,他一定还活着!”
感受到众人的绝望,安歌强行将心中的沮丧压下,高声喊到。
卢天浩的气息越来越弱,艰难地支撑着沉重的眼皮,深深地看了安歌一眼,努力说道:“南朝此次来势汹汹,又有崔家里应外合,不出几日便已经控制了大半个西川,徐锐就算是神,也无法周全。”
听他这样说,安歌正要反驳,却听他话锋一转,又道:“不过……我曾在宫合府附近截杀了一个伪军斥候,从他身上发现了一封战报,说是东北六十里外的天河关还有人在抵抗……
咳咳……原本我是想去哪里砰砰运气,现在看样子是没办法了,你们可以去看看,或许还有机会逃出去……”
唐鑫连忙取出地图,仔细一看,面色一沉道:“天河关是西川通向我大魏复地的重要关隘,除了那里,想要北进要么只能走水路,要么只能走小道。”
安歌闻言面色大喜:“走水路必然会遇上我大魏水师,而走小道又不利大军,特别是骑兵通行,所以只要堵住天河关,便等于是将南朝大军堵在了西川之内,少爷用兵如神,肯定在那里!”
听他这么一说,几个士卒都面露喜色。
然而卢天浩却是摇了摇头:“这已经是数日之前的事了,天河关如此重要,南朝大军怎会不知?几日前我便听说他们已经调集重兵,向天合关附近的抵抗军猛攻而去,现在怕是早已得手。
何况宫合府距离天合关虽然不远,但中间的道路十分难行,一路上还有崔家控制的伪军阻碍,徐锐仓促之下,怎么可能到得了哪里?”
此话如同一盆冷水,将众人刚刚生出的希望全部浇灭。
只有安歌摇了摇头,坚定道:“不,泾阳大战时比现在危险千万倍,少爷都能带领北武卫化险为夷,甚至全歼了追击而来的武陵亲军,这一次我相信他也一定能扭转乾坤。
您不用说了,无论如何我都要去天河关走一趟,若是少爷在那便好,即使不在,我也要继承他的意志,用我这区区残躯将南朝铁骑堵在西川之内!”
他这话说得掷地有声,闻言者无不肃然起敬。
卢天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