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景宣一怔,似乎很意外,目色茫然地落在皇后身上。
“成为驸马后,你毕生唯一的责任,是让我的女儿幸福。那时候,你是盛元唯一的丈夫,她不幸福,就是你全部的罪过,而大齐江山从不缺人才,皇帝会希望你成为能让他女儿幸福的男人,而不是什么谋臣勇将。”珉儿看似温和的笑容里,却有着能令人生畏的威严,“你自己想清楚。”
秋景宣心中一紧,可他并没有因此就被震慑威吓,他所企划的未来,当他有了“罪过”时,当他项元陷入不幸时,此刻站在他眼前的这个女人,早已经从人间消失,不会有人来制裁他的罪过,他也不需要对项元的幸福承担任何责任。所以他做得驸马,他也不会辜负自己的人生。
“不论盛元选择什么样的人生,皇上与我都会支持她鼓励她,她选你还是别的人,不论你姓秋还是姓禾,都不要紧。”珉儿缓缓走回厅堂上首,重新坐下,说道,“只是皇上和我,绝不容许这世上任何一个人伤害她。”
秋景宣深深作揖,没有言语,他还什么都不是,又有什么资格来承诺。
“我今日对你说的话,你大可告诉盛元,或许你们能一起好好想想将来该怎么办。”珉儿说道,“她与你如此亲近,你们日日相伴,明眼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你不必装傻,我和皇上也不会阻挠,只盼着你们都能好好的。”
秋景宣神情肃穆,简单的一声“是”,再找不到合适的言语来应对皇后。
珉儿吩咐:“退下吧,我还要和你妹妹说说家常。”
秋景宣便屈膝行大礼,恭敬地退出了厅堂,而门外二皇子已匆匆赶回来,皇子妃与二公主也并没有去园子里逛,他们每一个人都端着紧张的脸孔,倒是秋景宣一笑:“娘娘请皇子妃娘娘和公主进去,娘娘不知殿下已经到了。”
秋景柔来不及对哥哥说什么,便忙往厅堂离去,项沣倒是迟了几步,看着秋景宣问:“皇后娘娘找你何事?”
“只是几句寻常的嘱咐。”秋景宣觉得此刻不宜多说什么,表情里也如此传递给项沣。
项沣便吩咐道:“也好,我正有几件事要问你,日落前我顺路到你府上,你若无事,等我来。”
秋景宣抱拳作揖,便见二皇子也跟着进门去,他松了口气,转身跟着来领路的下人走,走出皇子府时,他府里的人等在门前告诉他:“大公主已经回到宫里了。”
皇城里,项元站在空荡荡的涵元殿中央,这涵元殿的规格虽比前方的清明阁要大很多,但是宫人们告诉她,远不如昔日上阳殿宽阔。但上阳殿除了一张椅子什么都没有,她小时候就算在上阳殿满地跑,宫人们也不怕她会撞着,只是上阳殿孤立在太液池中央,他们每天都提心吊胆,害怕公主掉进水里去。
可是,项元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在这里呆呆地站了许久,宫人们也不敢来打扰她,可是项元本以为自己会胡思乱想很多事,会担心母亲私下见秋景宣到底要说什么,可是到此刻,她脑中一片空白,仿佛恍然之间觉得之前的一切都不真实,不明白这些日子她究竟在做些什么。
情爱怎么会这么可怕,她真的爱上了秋景宣吗,可她爱他的什么?为什么会有一个人,能在自己心里足以和父母姐妹相抗衡?
“公主。”有宫人从门前进来,站在一旁道,“皇子府传来的消息,娘娘已经动身回宫了,小半个时辰后就到。”
项元醒过神来,怔怔地点了点头,见窗外天色明媚,尚未到正午,母亲既然都不在皇子府用午膳,可见根本无心去逛二哥的家,不过是找个借口去那里,方便见秋景宣罢了。
“母后会对他说什么,让他远离我吗?”没来由的不自信,让项元觉得自己太不懂事,这天底下还有父皇和母后不能答应她的事吗?可她确实心虚,心虚得根本不敢面对双亲。
“我要去给太祖母请安。”项元道,“母后回来若是要见我,你们到别院来找,我就在那里。”
宫女们应着,便见公主只身往外走,除了几个平日里就随侍的,其他人根本不敢跟上前,而公主一走,闲散的宫女们就互相说悄悄话,更有甚者私下打赌,好些人都觉得,皇后娘娘不会让公主嫁给她的侄儿。
而项元穿过皇城,一路往后门走,遇见三皇子带着几个太监往西边去。这皇城里,除了前朝的宫殿与中宫,并几处供奉先祖的殿阁,以及太后的长寿宫,淑贵妃的安乐宫外,所有殿阁都空置着,即便是负责每座宫殿打扫的宫女太监也都另有住处,就是从小到处游玩的项元,也不会跑去太偏僻的地方。
此刻本是无处可去,只是想躲着母亲才选择去秋老夫人那儿,项元见三哥那里有新鲜事,便调转方向一路跟着来,又怕自己惊扰了哥哥,便命宫女们原地等候,她一路跟着走了好长的路,前头三皇子已经带着人转进了一处宫女们居住的院落。
穿过无人居住的宫宇,这里倒也不冷清,原有宫女们进进出出,三皇子一到,就没动静了。项元觉得好奇,正要跟上去看个究竟,却见三哥拽着一个宫女的手,几乎是把她拖出来,而那瘦弱的宫女却抓着门拼命地躲,怎么也不肯出来。
“三哥。”项元跑上前,她的兄长都是性情温和的人,忽然做出这么粗暴的举动,不免叫人担心,“三哥你做什么,这宫女怎么了?”
那宫女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