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牧修转身要走进来,那个黑影子投在门上,他走得越近那影子就拉得越长,我心里就越害怕。
“哐”他开门的那一刻,我毫无准备的跌倒在地上。
他过来扶我:“你怎么坐在地上?”
他拉我的时候我心里是害怕的,我瞧着眼前那个熟悉又陌生的人,叫了声,“殿下。”
他惊慌失措地抬头问我:“你都听见了?”
“殿下希望我听见吗?”我反问他。
我木讷的看着他,他竟然说不出一句话。
他当真是一句解释都没有,我撑起身子摸到一个花盆砸烂在地上:“原来皇后娘娘说的都是真的,你骗我,你利用我,为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们都要这样对我!”
他眼睛里布满血丝,那滴眼泪几乎悬在眼眶边上,“我……我真的一开始没有要利用你,我是迫不得已的!”
“可是你还是利用了我!”
我哭得没了声音,他利用我我已经不在乎了,只希望他看在我的份上能够求求我阿爹,我死死地拉住他的袖口:“殿下,我求你,求你救我阿爹,你既然能救我就一定能救我阿爹,只要你救他,我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我不怪你也不管你是不是真心的,我一辈子给你当牛做马……”
他也跪在我面前,脸上的表情比我还要难看,拉着我说,“别磕了,你这又是何苦呢?”
何苦?那是我阿爹啊,是这个世上对我最好的人,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呢?
我的心已经彻底凉了,怔怔地望着他,“那你为什么要救我,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你死了我怎么活?”
“可我没有家了我怎么活?”
他哆哆嗦嗦地伸手抱我,微弱地声音在我耳边颤抖:“我对你的感情都是真的,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好的!”
我撇开他的手,一边冷笑一边恍惚地朝门口走去,“真?这世上还有什么东西是真的?”
“天快黑了你要去哪里?”他起身问我。
“是啊,我到底应该去哪里……”
我走出来的时候天已经朦朦的有些黑了,我走一步他就跟在我后面一步,我多想转头跟他说一声你这又是何苦呢,但是我不敢也不想。墨儿可能还不知道我已经走了,她可能还在熠王府里给我熬粥,我倒希望她什么都不知道。
我一直走到天黑,街上又挂起了灯笼,来来往往的路人从我身边走过,你看他们笑得多开心。
我想起去年上元节在路边遇到的那个算命先生,我走到他的摊位前,可是他已经不在了。今年桃花一开我就十八岁了,我多想把那一锭银子还给他,然后告诉他我信他,我真的信他……
我蹲在石桥上,他在另一头站着,天黑又下起了雪。我看到了一个公子背着一个姑娘,他们有说有笑的跑过石桥,像极了当初的我们。船夫划船我石桥下经过,船头上那个歌姬在唱歌,她唱的是“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唱歌的人声音多么凄凉,她是不是也像我一样,是个没有家的人。
我不想回丞相府,路过张大伯的糕点铺时里面的灯还亮着。我敲门,张大伯来开门,一看见我他就拉着我的手,“孩子,你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我到底成了什么模样,我是真的不知道。
张大伯叫我坐下,给我端来一盘松花糕,“阿烛啊,几天没好好吃东西了吧。”
“我吃不下。”
张大伯把手收回来,也靠着我坐下来,“你阿爹和宋姑姑的事我都知道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不管怎么样身体都是你自己的,你还年轻不能这么折腾自己啊,要是让你阿爹看见了,他就是走了也不安心呐!”
是啊,我从来就没让阿爹省过心,我是个不孝的女儿。张大伯说得对,我要吃,我不能这样颓废,要是阿爹看见我这样样子一定又会担心。
我抓起松花糕,左手一块右手一块地塞进嘴巴里,我不管自己能不能咽下去,只是一个劲地硬塞,一边吃眼泪一边掉,其实我不是在吃松花糕,我是在跟自己较劲……
我嘴里都是松花糕,几乎喘不过气,张大伯把松花糕摔在地上,然后扯住我的手,“也不能这样吃啊,你这是跟自己过不去啊孩子!”
我梗塞住喉咙:“张大伯我没有家了,呜呜呜呜,以后我没有家了……”
楚牧修靠在门上,我说的话他都听见了。他终究逃不过这天,我终究还是要被扯进来,我们还是走到了今天这步。
前日楚牧修到牢里探望阿爹,坐在对面给阿爹倒酒,阿爹喝了一口酒说,“陛下他,到底是嫌我碍事了。”
临走的时候阿爹给楚牧修磕头,扶着也不肯起来,“老臣在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的阿烛,有朝一日殿下若是万人之上,请善待我家阿烛,给她留一席之地。”
回熠王府的路上,楚牧修反复回想着前日在大牢里我阿爹说的话,可是越想越觉得对不起他。不过一席之地,如今也是这般困难。
走到一半的时候楚牧修看见了迎面而来的陆槐,看见陆槐,楚牧修倒是不怎么吃惊,因为他知道陆槐也是一路跟过来的。
陆槐一脸凝重:“如果殿下不想任监斩官,我可以向陛下求情让我代替你!”
“陛下铁了心要我做这个恶人,这浑水你没有必要淌!”说完就朝陆槐身后走去。
“可是阿烛会恨你一辈子的,你想让她恨你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