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凉以为有了我这个人质就一定胜劵在握,带来的军队人数是以前的一半,沈霖萧万万没想到被我钻了一个空子。西凉兵力不足,后来箭也射光了,沈霖萧见死的人太多,再打下去估计是没有胜算,带着剩下的人落慌而逃了。
这一仗削弱了西凉不少的兵力,西凉怕是又要整顿好久才敢出兵,西凉若是败了,那么匈奴也就跟着败了。
天一下子就朦朦黑了,我扒开帐子,看见楚牧修和玄武还坐在外面。
楚牧修坐在大石头上,玄武竟然坐在楚牧修的大腿上,我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只看见楚牧修用手指着那边的天外,嘴里小声急促地说着一些话。玄武脸上冒出惊讶又崇拜的表情,抬头痴痴看着天,时不时也会插上一两句话。我从来没有见过楚牧修能和谁那样和谐交谈,从来没见过他那样眉飞色舞地跟谁讲过故事。场面很安静,他们在笑,欢快地笑,和谐地笑,是可以感染我的笑,是原来我脸上也有过的笑。
我坐在帐子口看着他们,我仿佛做了一个很久很久的梦。在梦里我还是丞相府的小姐,他还是熠王府的王爷,大殿外我们初识,他放荡不羁,我无拘无束,我总是冲他笑,他好像总是看不见我。那个时候我还没认识陆槐,墨儿还在老家受苦,阿爹和宋姑姑也都还在,宋姑姑帮我堆雪人,阿爹笑着摸着我的头。
一切美好的事物仿佛就发生在昨天,可是我一觉醒来,早已物是人非,他们已经各奔东西,而我又在哪里。
三生烟火,一世迷离,若这一切真的是梦该有多好……
晚上外面起了风,墨儿不知道去了哪里,我坐在帐子里,用白布条子粘上水轻轻地擦赶紧画像上的血迹,这是陆槐的血迹,每次打开画像我都会想起他。
天已经黑透了,楚牧修拿着一瓶跌打散走进来。我停住手上的活,眼睛定了一会儿又开始擦画像,他走路也变得很轻,从帐子口走到里面也不说一句话。
他靠在我身上的凳子上坐下来,看了看然后抓起我的手,好像跟墨儿串通好的一样把画像拿走放在一边。然后小心剥开我手臂上的衣服,他看着我红肿的手臂,先是眉头皱了皱,再用棉花粘上跌打散轻轻地帮我敷在伤口上。
我也不说话,就是直愣愣地瞧着他,他额头上都是一粒粒豆大的汗珠,刚刚打完仗他也没有时见休息,其实他比我还要累啊。
见我手臂往回缩了缩,他抬头问我,“疼吗?”
我摇摇头不说话。
我这个样子让他觉得反常,他又低头下去帮我敷药,这只手敷完了又换到另一只手,他喃喃地说,“让你受苦了。”
我不觉得苦,只是觉得累,身心俱疲的累。以前我所认为的苦不过是吃的东西差一点,睡的床榻硬一些,没有钱买自己喜欢的东西罢了。其实这只是生活的清苦,真的的苦是发自内心的的苦,是不为任何事所动的苦,是见了谁都不会笑的苦。
我都忘了我额头上还有伤,伤口已经几天没有拆开纱布,几天没有上药了,我不去管它它也会自己结痂然后痊愈。
若是心里那道口子也能像我额头上那道伤疤一样,能自己愈合就好了。
是他帮我拆了纱布,纱布上都是污浊的血,其实伤口根本就没有结痂,还微微渗出点血迹。他眼睛盯在我的额头上,把跌打散放在我额头上,他就靠在我前面,近得我能听见他的呼吸声,一声比一声急促。他离我那么近,可是我好像闻不到他身上的檀木香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陌生的血腥味。
为什么我会觉得他变得陌生了,起码跟我变得陌生了,他越是细细吹着我的额头,我心里就越难过。
我有一瞬间是想逃跑的。
眼泪还是妥协啊,它总是毫无征兆的在任何时候滑落下来。
他看到了我脸上的那道泪,直到滴到他的手上,他终于敢附下脸来看我。
眼泪挂在我的脸颊上,我直直地瞧着他:“陆槐呢?”
楚牧修眼神开始逃避,他低头小声地说,“连夜送回将军府了。”
“那他可以安心了吧。”
我没有去看他最后一面,我不敢面对他,一看到他我就会想起他为我做的种种,就会想起我的罪孽。
楚牧修缓缓地伸出手替我擦去脸上的泪水,我转头的时候他的手还在我脸上,我说,“我后悔了。”
他问我:“后悔什么?”
我说:“什么都后悔了。”
后来他把我的头按在他的肩膀上,顺着他上下起伏的呼吸声,他心里或许也是不安。我没有推开,因为真的很舒服真的很安稳,我是真的想累了,要不然就好好睡一觉吧,他们总是说心里有事睡一觉就没事了。
我们的相遇,注定是这样的结局。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我拉开帐子,外面出了好大的太阳。我看见墨儿和千澈一起从那边走过来,他们手里拿着大水瓶子了,玄武乐呵呵地跟在他们后面。
我撩开帐子走出去,迎面对着他们走过去,千澈笑着对我说,“人不能总是在帐子里憋着,得多出来走走,你看今天天气多好啊!”
千澈第一次跟我那么客气地讲话,我竟然没有任何的不适应。
我说是啊,然后又问他,“战事如何,我们什么时候可以会浣城。”
千澈要说话,可是被墨儿抢先了一步,“那天西凉人被我们打得落花流水,屁滚尿流地逃走了,我看他们应该是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