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没说几句话便动手打了起来,一道道白色的剑气随着舞动四散开来,剑影光晕下,是两个上下翻飞打斗的身影,怦的几声楚牧修砍断了大殿内的梨花柱子,太子一手粉碎了一对琉璃玉盏灯。两人出手竟然招招致命,仿佛把自己对对方的敌意都寄托在利剑上,周围的人稍稍靠近一点便是重伤。
拆了几招之后也难分高下,两人同时将剑持在对方脖子尖上,谁都不愿低头,谁都不愿松手。
朝堂之上,两人就这样目无他人地公然对持着,殿内的气氛降到冰点,任谁都不敢参上一句话,甚至不敢大声呼气,生怕他们二人将气撒到他们头上,殿内寂静得能够清楚地听见风从外面吹进来的声音。太子其实早就看出来楚牧修的身份,而楚牧修也丝毫不惧他子虚太子的身份。
二人对持时,一名将士急匆匆地跑进来,有意地瞧了一眼殿中气势汹汹的楚牧修,结结巴巴道,“启禀陛下,天越陛下刚刚派人送来良马百匹,说今年政事繁忙,实在脱不开身到子虚参加国宴。”
“那天越陛下可有说过是否派了使臣前来?”陛下问。
将士摇头道:“并无。”
将士回答完毕后,众人更是人心惶惶,“那么殿中那位自称是余大人的人是谁?”
几个大臣惊慌失措对着门外的其他羽林军喊着:“殿中那人是刺客,护驾,护驾啊!”
一群羽林军立即冲进殿内将楚牧修团团围住,抽出长剑对着楚牧修。
这里是子虚皇宫,内有羽林侍卫,外有重兵把手,量楚牧修插翅也难逃,陛下丝毫不畏惧,颇有大将风范,义正言辞道,“你到底是何人?到子虚的目的是什么?若你如实交代幕后指使之人,朕一定保你一命!”
楚牧修手中对着太子的剑还不肯放下来,转头对着陛下说,“我的确不是天越使臣余大人,但我此次到子虚并无恶意,也没有什么幕后指使者,此行不过是为寻一人。”
“哦,为寻何人?”
楚牧修望着我的方向,语气又冷又硬, “她,只要陛下让我带她离开,我保证不伤及这里的任何一个人。”
陛下说: “你口口声声说不伤及这里的任何一个人,但你手中的剑此刻就指着我朝太子,你叫朕如何相信一个口出狂言,心口不一之人?”
“话我已说得明明白白,信不信由你,不管怎样今日我一定要将人带走。”
“岂有此理,这子虚宫殿岂是人人都可以闯的吗,来人呐,将他给朕拿下!”
话音未落,楚牧修立即把剑收回来,跑到我身边,不等我清醒,不管我愿不愿意就拉着我往大殿外快步地走。没出大殿就被羽林军重重围住,他们个个手握长剑,仿佛我们再往前走一步就要被千刀万剐。
他挡在我前面,张开双臂护着我,接下来免不了又是一场硬战。他迎上去,一剑又一剑,先前还有体力支持,只是这成百上千的羽林军岂是说杀完就杀得完的,楚牧修果然躲之不急,被一刀刺伤左肩,血迹顺势而下,腿上又被人狠狠砍下一刀,瞬间用剑撑着跪在地上,他苦苦地支撑着,恶狼般怒视着将他围住的羽林军,只见前列的羽林军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太子不知何时走到我身旁,他问我,“那人是谁?”
我摇头说不知道。
太子又说:“那是害死你全家的人,那是你最恨的人!”
我用手捂着脑袋,自言自语道,“害死我全家的人?那是楚韩渊,是天越的狗皇帝,是下令杀了我阿爹的人!”
“你不是恨他吗?那就拿起地上的剑为你冤死的阿爹报仇!”
“是,是,我要为阿爹报仇,我要杀了那不辨是非的狗皇帝!”
我捡起地上羽林军掉落的剑,望着那人的背影一步一步地走过去,此刻心里只有报仇,只想杀了我眼前那个罪大恶极的人。
我走进羽林军的包围,只见那人仍在拼死厮杀,我握着剑愣愣地走过去,楚牧修见我走进来连滚带爬地挪到我身边,“你来这里干什么,快出……”
他没说完我便狠狠地朝他心口上插进去,怦地一声长剑震荡着我的手臂,他脸上的表情复杂而又多变,眉头已经皱成一条线,似乎吃惊又似乎不解,但却没有一丝怪罪,一口鲜血从嘴角横流下来,他握着我的手慢慢地朝我靠过来,每挪一步心口上的剑就越刺进一寸,我想推开他却已经无能为力,他慢慢地伸手抱着我,有气道,“阿烛,我,我是楚牧修。”
我已经傻傻地愣住,脑子渐渐恢复了一点清醒,只是听见了楚牧修这三个字,“你……是楚牧修……”
他再也没有力气回答我,紧紧抓着我后背的手渐渐地松开,落在我另一只掌心里,他就这样将头撑在我的肩膀上再也没有一点动静,和当初的陆槐一模一样。我眼睛愣愣地瞪着,哆哆嗦嗦地放开还刺在他心口上的长剑,他的嘴里都是血,手上也是血,全身都是血,眼睛再也没有睁开,全身已经不能动弹。
摸着他腰间那块精致的玉佩,我终于清醒过来,眼泪像落线的珠子每一滴都打在他已经冰冷僵硬的脸颊上,他的身体已经没有任何温度,他真的是楚牧修,他身上的那一剑真的是我刺进去的,我为什么我怎么能杀了他?我坐在地上已经哭不出声音,抱着他仰天大叫着,“楚,牧,修!”
为什么我们再一次的相遇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