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台上的变故,发生得太过突然,让人猝不及防。
现场所有人,一时全都没能反应过来,脸庞上笼罩着惊愕的神色。
偌大的太庙广场,静悄悄的,雅雀无声。
风轻云淡,风过无痕。
此刻,时间仿佛业已凝滞。
众人那早已惊呆的目光,瞅了瞅摔落于地面的铜甑,又瞧了瞧站在祭台上完全傻掉了的张凡,无不屏住了呼吸。
“糟糕,要出大事!”
眼前这一幕,让龙屠和苏喆差点当场就奔溃掉了。
好不容易才把局势稳住,没想到命途竟然如此之多舛,现在又闹出了这样的幺蛾子。
更重要的是,出现这种状况,即便他们有心偏袒,却也有种无力的感觉。
心好累啊!
但见张凡立于原地,手捂兀自捧着铜鼎,整个人都是蒙圈的,许久都没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回过神来。
不过,他的内心,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怎么办?
怎么办?
怎么办?
此时此刻,张凡别无他念,满脑子都回荡着这个问题。
他刚才打烂的东西,不是普通的器物,而是被武安城甚至整个武安郡国奉为圣物的祖器。
在很多人的眼中,这些死物,拥有护佑苍生的无上伟力,维系着社稷国祚。
所以,张凡此番失手,无疑是在自掘坟墓。
而事实上,虽然满场寂静,但无数道充斥着惊诧和愤怒的目光,犹如刀锋般,齐刷刷地飞射向了张凡,仿佛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以谢先祖。
聂云还在发愣,突然感觉有人使劲地捅了一下他的腰部。
“愣住干嘛?”深邃的瞳孔中,掠过一抹狠厉,慕容狂徒低声道,“机会难得,致之于死地!”
闻言,聂云眼前蓦然大亮。
一抹狂喜之色,顿时涌现他脸庞。
诚如慕容狂徒所言,眼前正是致张凡于死地的最佳事迹。
此时,现场的人仿佛火药,只需一点火星,就能瞬间爆炸,让张凡粉身碎骨。
想到这里,聂云立马跳了出来,满脸的兴奋之色,指着张凡,激动无比地大声喊道:“大家快看,姬、姬跋他打烂了武安甗!”
许是因为内心的兴奋激动,所以语声有些颤抖。
“只要能够激起民愤,姬跋势必会迫于压力,引咎辞职,而姬诞顺势而起,我聂云也便成了此事的功臣!”
聂云心里美滋滋的。
“哗!”
不出聂云所料,他的话犹如一块投入湖心的石头,立即激起了波浪千层,广场上顿时响起了一片惊哗声。
武安甗虽然只是姬焱当年吃饭的家伙,但经过这么多年,早就演变成了武安城的精神象征,所以才会被放进太庙,供奉起来,每年祭祀。
而如今,张凡却将其打烂。
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众怒睽睽之下,张凡都无法推卸责任。
何况,现场还有一些居心叵测之徒,宛如潜伏草丛深处的毒蛇,随时都会蹿出来,咬他一口。
眼见张凡出现这样致命的失误,他们又怎会轻易错过机会呢。
“这下子麻烦了!”
那些支持张凡的少女们,此时也都安静了下来,静静地望着张凡。
毕竟,这件事出得太大了些,不是她们声援几句,就能帮助张凡解决的。
便在此时,听得聂云咄咄逼人,大声说道:“姬跋,武安甗乃是武安郡国的圣物,护佑武安郡国数万载,这才让武安郡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如今却毁于你手,你如何向先祖万民交代?”
他有心挑拨民愤,企图让张凡死无葬身之地,永世不翻身,故而振臂而呼,激愤之情,溢于言表。
仿佛张凡就是个数典忘祖的千古罪人,而且是罪不可赦的那种。
聂云的呼声远远传荡出去,广场之上,人人皆闻。
“聂云长老说得没错!”伽列奥义愤满面,似乎痛恨不已,“姬跋损毁圣物祖器,如此不肖子孙,怎配执掌我武安郡国?”
萧战天也摇了摇头,道:“祖器被毁,势必惊动列祖列宗的在天之灵,万一先祖震怒,降罪于黎民百姓,我武安郡国岂不遭了大殃?”
“姬跋若不以死谢罪,何以平息罪孽?”
奥巴玛振臂高呼。
节奏一旦带起,越来越多的人都开始加入了声讨张凡的行列中。
然而,面对如此情景,龙屠和苏喆也无法替张凡开脱,只能缄默其言,静观其变。
“民情汹涌,倘若不将二公子治罪,恐怕难以平息……天灵宗虎视眈眈,此时乘虚而入,则我武安郡国危矣!”
两人身为武安郡国的辅政重臣,考虑问题,必须从大局出发,掂量轻重缓急。
有时候,做出弃车保帅之举,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为今之计,只能祈求上苍,希望二公子能够逢凶化吉了!
但苏喆扪心自问,身处如此境况,无论是谁,就算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即便张凡能够侥幸保住性命,以后也很难立足于武安郡国了。
“唉,可惜了二公子,如此人才,竟犯下如此过错……天不佑我啊!”
回想起张凡这几天的精妙言论,往往切中要害,苏喆心中更是惋惜不已。
慕容狂徒夹杂在人群中,一直没有说话,眼见群情沸腾,汹涌如潮,在这种情况下,只需无风起浪推波助澜,大事可成。
一念及此,慕容狂徒低声对聂云道:“聂长老,老夫再助你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