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东宫后花园里,皇太子卓越盘膝打坐。二目微合,似乎已经进入了入定状态。在他头顶一丈处,探出一枝鹅卵粗细的树枝。树枝上用一根油绳吊着一块约有三四百斤重的石块。压得树枝咯吱咯吱直颤,巨石下坠时,离卓越的脑袋不到一尺。
应约前来朝见太子的文武百官看到这里,都大惊失色:“殿下,危险,快离开!”
率更令便要着人将太子拉出来,美蕙和莲心手持利剑守护在卓越身边,上前拦住,“主人入定未回,不许打扰!”
所谓入定,就是修炼内功的一种法门。修炼者需要全神贯注引导真气冲击周身经脉。需要绝对的安静,稍有疏忽,就会走火入魔。着实凶险之极。
所有人对于这两个贴身卫士怒目而视:心说太子置身于极度危险之下,出了事谁能担待得起?那么为什么不拉开?
可是,现在如果强行去拉,卓越受了惊扰,肯定会喷血而亡。如果不去拉,万一巨石落下来,岂不是要把殿下砸成肉饼?
不提大臣们着急,单说美蕙,却一直神定气闲地站在卓越身边。那树枝和绳子她都亲自验证过,看起来危险,但万无一失。
其实卓越的至尊无上功与其他功法不同,即使在入定之时,周身的气场仍能监测周身环境。一旦出现紧急情况,会第一时间做出本能的反应。所以说被巨石砸成肉饼的情况基本上不会出现。
(以场景是古代苦行僧磨炼自己意志的修行方式,除此之外,还有埋沙等,由于过于恐怖不一一描绘。不要模仿书中情节。)
过了好一会,卓越呼出一口长气,睁开眼,道:“各位大人都来啊,不要客气,席地而坐,马上议事。”
都御史上前奏一本:“殿下身系社稷之重,不可轻易涉险,请殿下移驾!”
眼见树枝被风吹得颤动不已,带动得巨石上下晃动。众人的心随着巨石上下起伏,都为卓越捏一把汗。
卓越看看都御史,反问一句:“身系社稷之重,犹如行舟于骇浪之上,何时不在险地?军事不备,则有外敌入侵;百姓不加善待,则有民变。难道出了这巨石之下,其他地方就安如泰山了吗?”
都御史一时语塞。
“我大安国的头上,现在也悬着一块巨石啊。蛇节率领彝民反叛,表面上是军事问题,实际上还不是内政问题?
我请问诸位,都说要从速平叛,如何平法?兵员何出?军需何来?来任之将,能强于大安战神尉迟连城乎?再以中原之兵而蹈林邑之险,能操必胜乎?
各位但看到孤头上有形的巨石,可曾看到悬于大安国头上那块无形的巨石?”
听到卓越这一番话,众位大臣面面相觑。
这还是那个只会搜罗美妇的皇太子吗?这还是那个行为乖戾的败家子吗?他问的几个问题,有军事方面的,有政治方面的,每一个都直指问题本质。这样的人,会是一个废柴?
卓越忽然问了一句:“梁丞相,大安国国库现在还有多少库银?”
梁丞相站起身,恭敬回答道:“除去治河劝农之城墙关隘修缮所必须,还有一百万两白银。目前,岭南平叛大军正在班师,还没有来户部核销,而且岭南战后重建也需要银两,这钱不能动。”
卓越道:“这么说,现在国库手里没有余钱了?”
梁丞相一脸无奈:“据臣所知,确实如此。”
户部尚书也起身道:“臣不敢欺瞒太子殿下,的确如此。去年旱涝失调,又不是道州歉收,赋税本就没有收齐。庸调所缴纳的绢布也较往年要少。正在这时,却有民变发生,着实始料未及。”
卓越道:“今年加征二成捐税,可不可行?”
几位宰相重臣连忙跪倒:“殿下不可,越是这时候,越不能扰民,否则,反的就不只是蛇节了。骨气天子就是前车之鉴!”
卓越示意他们平身,陷入沉思:既然不能扰民,只能扰官了。大兴城里就有一个现成的巨奸,只要清理了他,军费就刚刚的。可惜现在投鼠忌器,不能办他。巨奸……巨奸……
眼见他陷入沉思,众文武也不敢惊动他。这位太子爷的表现出人意表,叫人刮目相看,没有摸清他秉性之前,皇上不要轻举妄动的好。不然,昨日的赵王就是榜样。
沉思一会,卓越忽然睁开眼,问了一句:“吏部尚书、刑部尚书、大理寺正卿何在?”
三名官员同时起身应答。
“整顿吏治靖净乾坤乃是卿等职责,自即日起,全面彻查所有官吏,展开一次肃贪之战。凡有贪赃枉法者,务必从严查处。”
好厉害,为了筹集军饷,这是要拿贪官开刀吗?虽然功利心强,但打击贪墨,澄清吏治也是好事,应该支持。因此三人一起应命,一副苦瓜脸,看谁都像好人啊,查谁去?
仿佛看清三人心思,卓越忽然道:“红莲秘卫莲心统领、夜莺副统领何在?”
莲心和夜莺过来施礼。
众臣心说:怪不得这女子一直在太子爷身边,原来是秘卫统领。都说太子爷草包一个 原来是韬光养晦,深藏不露啊!
卓越道:“把我们搜集到的证据抬过来!”
两个女子心里狐疑,却只好接令,离开花园,夜莺低声道:“二师姐,我们并没有搜集什么证据啊?抬什么?”
莲心白了她一眼,“白痴!随便找个箱子,装些废纸就可以。空城计而已,你以为他会真的打开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