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老板吐血昏迷,被伙计抬了回去,取款也好,抄家也好,都消弭于无形。
但危机并没有解除,首先薛老板醒后,当即打断了满身胭脂气归来的薛凌云的腿。并通过商会向商家施压,不得去买那块地,另外,有在达源永钱庄存钱者,限三日取出,交到商会,他们将合力为皇帝万岁节进献贺礼。
其次,一个时辰以后,他们所在的德宏县(地名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下同)就出了一通文告:为维护本县市面稳定,禁止奸商强取豪夺兼并土地。违者监禁三月,并处罚金地价三到五倍罚金。
随即就有师爷来访,暗示他们如不将地契允许薛家按当初约定银数赎回,则被打入奸商行列,将按律问罪。
看到所有商家约定两日后提前取银,而地契又无法变卖,再有官府施压,叔侄二人再度陷入忧虑中。随即他们打探出,原来德宏县县令钱尚谨拥有薛家产业的干股。打垮薛家,就等于断了县令财路,自然要受干预了。
为了缓解压力,叔侄商议之后,决定由卓金山坐镇家里,照应当铺、钱庄、布庄、作坊。卓越带着他师傅顾朝奉到德宏县所在的东南州州城,拜访本州首富李秉义。李秉义家大业大,在州城号称“李半城”,如果能得到他支持,自己的困境就迎刃而解。到了州城,果然看到大多店铺都标有李记印记,二人暗自吃惊。
只是像李半城这样的富豪,绝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需要预约。卓越一清早就递上了名帖,许久不见回复。看到许多比他富有的商人都吃了闭门羹,他心里逐渐沉了下来。
哪知道等到下午一点,才有管事出来见他:“卓公子是吧,本来像您这样身家,老爷是没空见的。可是我家二老爷是圣人门徒,看上你写的这几笔字了,说尽了好话,老爷才答应见你。记住,你只有三分之一刻钟时间。等室内沙漏的沙子漏完,不管你话说没说完,都必须退出来。”
这里规矩比薛府还多,所有人走路都一路小跑,绝对没有自由散漫四处乱逛的。更没有大声喧哗,惹人生厌的。进了院门转过一道影壁,通过一道曲折的画廊,来到一个幽静的书斋前。
里面没有人说话,只听见轻微的“啪啪”声响。卓越见多识广,听出了这是棋子落在桐木棋盘上的声音,想必里面有人手谈。听到外面脚步声,里面有个儒雅的声音说道:“东南风已至,何必祭坛催!兄长,就此和局吧。”
另一个低沉的严肃的声音说:“管事,叫进来吧。”
管事领着卓越进了书房,介绍了左边执黑子的李半城和右边执白子的二老爷,随即往角落的一直沙漏里装上沙子。
古代一昼夜合一百刻,每一刻等于现在的零点二四小时,即十四点四分。三分之一刻,相当于今天的四分钟多一点。这时间就相当的短了,这一见礼寒暄。沙漏的沙子已经漏下了五分之一。
李半城稳坐钓鱼台,二老爷则笑吟吟的,仿佛在幸灾乐祸。棋桌后面屏风上,画着一副王维的诗意图,取名《千里暮云平》。上面领头的骑马将军正对他怒目而视,仿佛在嘲笑他的渺小。
屏幕后,隐隐约约飘出一缕幽香,令人心旷神怡,也不知道熏了什么香料。
卓越整理一下思绪,才说:“德宏县农特产冠甲天下,可当地商人却敝帚自珍,错过无数发展推广之商机。李公数度问鼎,俱无果而返,可惜堪叹啊!”
李半城怒目而视:“你在讽刺我?”
管事不失时机提醒:“沙子还剩五分之四。”
卓越不加理会:“其中最可恶的是奸商薛家,挟全县商会之势,与贪官污吏上下其手,防守甚严。针扎不透,水泼不进,李公虽强龙,亦无奈地头之蛇。思之甚慨!”
“还剩五分之三!”
管事也急了,只有几句话,就不会快点?非要摇头晃脑,做足腔调。说完了,沙子也下去一个小刻度,真准时啊,特么一个怪胎。
李半城脸上火辣辣的,感觉有人在拼命的抽。不过时间没到,不能下令逐客。索性不说话了。
卓越眼见他运气等着赶人,也毫不畏惧和他对视。等沙子还剩五分之一的时候,才说:“晚生得到了薛家十五顷良田地契,需要一个合作伙伴共营……”
李半城眼睛突然盯在他取出的地契上,道:“啊,真的是薛家的地契,你是怎么得到的?”
“时间到!”管事说。
卓越突然收起地契:“时间有限,不便打扰,改日再来请教。”深施一礼,转身就走。
“慢着,”李半城叫住了他,“话不说清楚,为什么就急着走?”
卓越道:“李公日理万机,时间紧迫,晚生表达能力有限,自惭形秽,不敢逗留。听说隔壁苏百万府上贪财成风,进府拜访需要给门房红包,我只能去那里撞撞运气了。”
李半城狠狠瞪了管事一眼,“撤去沙漏,我要和卓公子详谈。”
管事迟疑道:“可是,德化县首富还要求见……”
“就说老朽染恙,改日再见。”
不久有人过来设座,献茶。
这老狐狸,果然无利不起早。看来对于德宏县农产还不死心。今天如果表现平庸一点,只怕仍是闭门羹命运,哪里能喝到他一口水?卓越心里暗自鄙夷。
李半城待他品了一口茶,才说:“我要确定这地契的真实性。”
卓越收起了刚才的狂傲,取出地契和当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