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段默逸就明白了，折磨这两个字是怎么写的。
自己心心念念的小姑娘，那一双纤细白嫩的手，就这样按在了他的腹部，空气中，有樱花香味蔓延。
胃，很痛。痛到他没有力气去想别的东西。可是，心也很痛。他的小姑娘手指没有戴戒指，但是她的手腕处，同样也没有戴着他送她的那条手链。
段刑：“……”
“段默逸，你什么时候不痛了就告诉我。”叶兮说着，手指轻轻地按着他的腹部的穴位。
段默逸还是选择沉默，苍白的面容没有表情，只那一双墨色眸子波涛汹涌。蹲在自己面前的分明还是那个孩子，可又不像那个孩子。完全张开了的脸上，看不到一丝一毫娇气。
腹部的抽痛依旧没有停息，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怪，段默逸只感觉自己更难受。
纤纤玉手，肤如凝脂。十指的指甲都被磨得很好看，想来是医生的惯病。
过了好一会儿，段默逸才感觉好了一点，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女孩的侧脸，想要伸手撩起她的发丝把玩，却被意识硬生生地遏制住，“小兮，国际医学院连这个都教吗？”
他的常识告诉他，国际医学院学的不会是这么温和的东西。而且……就算学了，小兮找谁练习，才能这么熟练？
男子的声音低沉喑哑，看来还是痛的。叶兮手上的动作没停，只随口回答，“本来是不教的。可是有一段时间步铮的胃也不好，所以这是我让导师教我的。”
那时候，她忙，步铮也在忙。她没有天赋，可步铮也不是个有天赋的人。有一段时间，她为了学习解剖学，经常不吃饭，而且饭堂的肉食她也吃不下。
那时候，步铮跟导师申请，每天做饭给她吃。可是，那时候真的太忙，学校饭堂能提供的食材有限。那段时间，她是吃饱了，可步铮是饿着的。
进了内院之后，她才发现步铮的胃出了问题。她不舍得步铮吃止痛药，所以只能问问导师有什么方法可以养胃。导师教了她这个，她就学了这个。
“段默逸，下次不要再空腹喝酒。”感觉樱花香味变淡，叶兮才收回手。
床头柜上放着湿纸巾，叶兮随手撕开包装，拿出纸巾擦了擦自己的手。
她没留意到，她说到步铮的时候，段默逸的脸色阴沉得吓人。
对于段默逸来说，步铮绝对是一个不能言传的痛。他完全没放到心上的人，竟然抢了他最心爱的小姑娘，这种感觉，他杀了步铮的心都有。
“小兮，你为什么要和步铮在一起？”就在叶兮站起来的那一瞬，段默逸抓住了她的手臂，她重心不稳，差点摔倒。
叶兮扶着床稳住身形，听到段默逸这赤～裸裸的问题，她仰头笑了笑，笑容清浅，“因为我们的孩子需要上户口。”
眼前仿佛出现了那个手术室，那一盆红色的液体。她闭了闭眸，任由笑意覆盖满她的眼眸。
男人的衣扣没有扣回来，叶兮顺手替他扭回扣子，顺势挣脱了男人的手，“段默逸，干爹，我都有了步铮，你，什么时候给我找一个干娘回来。”
段默逸一怔，不可置信地直直看着她。他学了那么久看唇形，他不可能看错，可是，他又是那么希望他看错。
段默逸，干爹，我都有了步铮，你，什么时候给我找一个干娘回来。
段默逸，干爹，我都有了步铮……
有了步铮……
他的小姑娘，他念了五年的小姑娘，就这样轻描淡写地说她有了别人。
段默逸狠狠地抹了一把眼角，眸子的凌厉如一把利刃。
他痛得昏睡过去的时候，都没有感觉到此时此刻百分之一的痛。
“小兮，你什么时候学会了勉强自己！？你根本不爱他！”段默逸就差没有暴喝。他死死捏着白色的被单，手背同样苍白。
叶兮眯了眯眸子，淡蓝色的眸子依旧一片淡然，她没有生气，段默逸说的也是事实，她确实不爱步铮，这是不争的事实。
但是，段默逸说的有一点她不太认同。勉强，她不认为她和步铮在一起是勉强。
“段默逸。”叶兮起身，却没有利用她的优势俯视他，她微微垂头，看的是医院的被单。她后退一小步，双手插在口袋，出口的语气已算得上冷淡，“你说错了，我和步铮在一起并不勉强。”
她是欠段默逸很多东西。她是没能力治好他的耳朵，但那不代表他可以决定她的生活方式。倘若让阿朔听到他的话，阿朔又该多想。
段默逸没有说话，只是脸色阴沉得可怕。
气氛一度僵化。
做了那么久的旁观者，段刑也不好意思这时候插话。不过他算是明白了一件事他儿子心仪的小姑娘对他儿子没半点意思。
所以，问题来了，他究竟还有没有机会和叶策结成亲家？
“段默逸，你要不要喝粥。”终究，妥协的还是叶兮，她走上前半步，弯腰拉了拉他的袖子，“段默逸，我回家带粥来给你喝好不好？”
女孩的语气终于软了下来，段默逸一侧过头，就看到女孩弯弯的睫毛，他想了想，还是应了一句，“好。不过，小兮，你还在工作。”
“没关系，有紧急情况他们会联系我。只是我不会煮东西，如果煮出来的东西不好喝，你也不能嫌弃！”一边说着，叶兮把胸针摘下来。她又叮嘱了几句之后就出门了。
病房内，只剩父子两人。
段默逸没话要对段刑说，段刑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