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诚听了,阴冷地一笑,“将死之人,为何要说些无关紧要的话?要杀便杀,怎么如此嗦?”
汉帝气得一拍龙案,“大胆秦诚,死到临头,还如此放肆?”
秦诚听了,只是冷冷地笑,并不说什么。
显希倒是不恼,很是平静地说:“知道我为什么要为左谷蠡王求情吗?”
秦诚皱了皱眉,这件事情他还真挺有兴趣,别人说的时候他甚至不信。可现在显希提起,自然是吊足了他的胃口。
“为何?”秦诚终于是问了一句。
“因为自始至终,他的心里只装着匈奴的大业,并没有半点的私利。哪怕他处处针对于我,对单于倒是忠义烈烈,如此勇将,若是因我而死,我的内心也一定会不安的。而秦将军,虽说是谋划叛逃,终是因为感觉汉国的前景无望,以为汉帝软弱,竟以‘和亲’自保,不似单于那般凶猛。你期待的大国应该是力扫千军,横冲直撞。不是唯唯诺诺,止步不前。”显希说完,直直地盯着秦诚。
本以为眼前的女子只会问那那两个人在哪里?这个问题他根本不会回答。可出乎意料的是她却句句扎到了自己的心里。
“那又如何?”秦态满脸的轻蔑。
显希一笑,不紧不慢地说:“秦将军久经沙场,奇功卓卓。若是贪图荣华富贵,早就留在朝中谋个轻松的官职。可你宁愿守在疆界,没有长安的繁华盛景,有的只是满眼的风沙孤月,却从未叫苦连天。为何?”
这个时候,所有的人都看向了显希,原以为只是一个平常的女子,哪怕经过了北土一劫,也终究是胆小娇弱。可现在看来,她眸光清澈,英气勃发,光彩熠熠,不得不让人刮目相看。
“为何?”秦诚将军的内心猛然翻动,回想自己拼杀的岁月,竟是万般感慨。他的确没有想过有一天,他竟然会落得这般下场。
“因为你的心中依旧有保家卫国的长志。哪怕是再多的辛苦,在你的眼里皆是尘埃。直到汉帝和亲,你心灰意冷,以为国家无望,前途渺茫。没有了冲杀的豪壮,没有了驰骋的昂然,你无法承受。所以,你变了,变得忤逆,变得懈怠。我说的可对?”显希紧紧地抿着双唇立在大殿之上,虽没有铠甲,却让人望而生畏。
“那又如何?”秦诚的声音已经低沉了许多。
显希听了,欣然地一笑,“与左谷蠡王比起来,你一样是没有任何的私欲,只有膨胀的心,想要一掌疆土,不容他国超越。但你可知连年的战乱,会带给百姓多少疾苦?他们因饥饿奔波,因侵杀逃窜,到处是白骨,到处是荒野。而汉帝和亲,绝非全然地退缩,若是能让百姓兴安,一时的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只有国家富足,生活昌旺,邻国才会更加忌惮。武力只是一时之需,如何能让风沙变成绿野,那才是最重要的。”
说到这里,显希再度上前,直直地立在秦诚的面前,大声地说:“左谷蠡王那样地固执,竟会在最后的关头猛然地领悟,秦诚将军又有何不能?汉帝最器重的良将,只因一时地冲动,便丢了性命。或许你不以为然,但历史不会忘记,秦诚将军是想重整风骚,还是背着骂名离去,实在不是显希所能左右。”
说完这些,显希蓦地后退几步,凛然地问道:“里娟的父母现在哪里?无论你我如何?他们是无辜的。里娟那么小的年纪,因为你们的设计,心怀不安,只身留在北土。实在是让人心酸。秦诚将军若是不想说,我也不再逼问。”
说完,显希再也不看他一眼,转身便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