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陆恒听得拓跋弘要讨阮棠时,他是愤怒而讶异的。
素衣清冷的公子立在荒凉的落叶之下,星目耀熠,他素来冷情,眼神中甚少有这样的奕奕神采。
“请晋王将阮棠的卖身契交与我。”他每一字都说的清晰而郑重。
陆恒不知为何一个两个的都要阮棠,阮棠是长的很美,端庄而不具攻击性的美,极具亲和力的美,令人趋之若鹜的美。但是他不止一次的昭告他人——阮棠不一样,怎么他们就看不懂呢?
非要他在她脑门上贴一个“晋王爱姬”才能歇了他们蠢蠢欲动的心吗?
“王子何时动了凡心?”他眯起精明的眼,想一探他的究竟。“府上有新来的歌姬六七个,大可全部送给王子,阮棠不行。”
“我要阮棠,”拓跋弘毫不让步,“只要阮棠。”
“你休想!”陆恒甩袖,愤愤离去。
他回了营帐,却看到阮棠哼着小曲儿在涂蔻丹,貌似心情不错。
她十指纤纤如削葱根,鲜妍的蔻丹与莹白的手指交相辉映,衬的红的越红,白的越白。
她笑容明媚,眸如秋水横波,从内到外透着开心。
她见到陆恒,笑容顿了顿,起身盈盈施礼:“殿下。”
“阮棠何事这么开心?”他大抵也猜到了,“可是为西凉王子拓跋弘?”
阮棠小小的愣怔了一下,尔后笑的越发甜蜜了:“奴想侍奉拓跋公子,希望殿下能将奴的卖身契交给他。”
陆恒看着她的笑容,心中堵的厉害,仿似全身血液都奔往心间,聚集膨胀令他透不过气来。
“阮棠,孤一直在想,为何你不能拿出几分真心来对待孤?”他漆黑的眼仿似蒙了灰,黯然失色。
可是他问完这句话,又自嘲般的笑了:阮棠向来没有真心,他怎么能奢望呢?
“孤是一个予取予求、知恩图报的人,只要你有一分真心待我,我会十倍相赠。”他呐呐自语,神情凄楚。
阮棠向来是理智的,她看多了被始乱终弃的歌姬,对爱情是没有憧憬的。
她道:“殿下不能给奴想要的恩宠,把奴送给拓跋公子不是皆大欢喜吗?拓跋公子需要一个给他暖床的丫头,奴喜欢拓跋公子。”
“区区两日,阮娘子就‘爱上’了西凉王子,娘子的爱真是不值钱呢!”陆恒的话语轻蔑又心痛。
“是的,殿下说的很对。”阮棠黑亮的眼眸与他相对,“奴是个低贱之人,打从有记忆起,奴便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直到十岁那年被月娘买走做了瘦马。即便人人轻贱,奴的日子也比先前好多了。奴只有十六岁,长得也貌美,想过好日子,这并没有错。”
她说这话时,神情平静,语气和缓,过去的苦日子一带而过,并没有趁机卖惨,陆恒注视着她,见她黑亮的眼眸干净澄澈,没有算计没有矫情,平静的心湖仿佛被人投入一颗石子,荡起了层层涟漪。
“娘子虽然劣迹斑斑,这说真话的模样还是可圈可点的。”
阮棠愤愤的想:他总是这样嘲笑她,好在现在自己对他没了幻想,否则还要忍着恶心讨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