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清晨,白桃还没起床,顾瑜怀就已经率先拎着篮子出门买菜了。
他拿着白桃前一天晚上写给他的菜谱,慢悠悠走在大街上,这儿瞄一眼,那儿伸一手,不出一会儿,篮子就几乎满得腾不出地了。
他真是一个居家旅行必备的好小伙儿。
谁要是嫁了他,这辈子都不用愁了。
顾瑜怀如此想着。
可很快的,他又把自己的这个想法推翻了,他还是不要成亲的好,说实话,自己的下半辈子还没有着落,怎么还能牵累无辜的姑娘?
可脑海中,却不知怎么总有一个小小的身影晃来晃去。
回到云来饭馆的时候,天已经亮得差不多了,踏进后厨的时候,顾瑜怀就听到了哗哗水声,伸头看去,竟是白桃已经醒了,正坐在院子里洗头。
青丝如瀑,她歪着脖颈,露出一大片嫩白。
清水顺着长发淌到发尖,滴滴答答在脚边的台阶下凝成一大团,白桃拿过一旁的皂角涂抹在长发上,稍稍揉搓一会儿便泛出了好些泡沫。
她弯着腰,才搓洗了一会儿就觉得有些腰酸,稍稍直了直腰,哀叹道:“真想一剪子剪了你。”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哪儿能说剪就剪?”顾瑜怀将菜篮子放到厨房,随后走到白桃身后,一手将皂角接过,另一手则小心提起了白桃的发。
少女的发丝柔顺黑亮,落在手中,宛如绸缎,顾瑜怀不自觉屏住了呼吸,舔了舔嘴唇,略微沙哑的声音从嗓子眼里冒出来:“我帮你洗。”
“嗓子怎么哑了?昨晚没睡好?起太早了?你刚才是买菜去了?”白桃连连发问。
顾瑜怀咳嗽了几声:“昨天吃得太多,撑着了,晚上睡得晚。”
“怪我咯。”
“怪我怪我,怪我贪嘴。”
顾瑜怀将那一团乌发捧在手心里,小心翼翼揉搓着,又拿着一旁的水勺舀起一些清水,顺着发丝倒下去,那些泡沫也跟着滚到了台阶下。
晨风吹拂,将二人的衣裙掀起又放下。
白明轩打开房门的时候,就看到那两人一前一后站着,眨了眨眼,他又合上了房门。
“菜都买齐了吗?”
“买齐了,我办事,你放心。”
白桃咧开嘴:“真能干呀,以后哪个姑娘嫁了你,可有好日子过咯!”
“那当然。”
可话刚说完,两人却都突然沉默了下来,唯有院外挂在树上的喜鹊在叽叽呱呱,似乎这个话题并没有太得两个人的喜欢。
擦干了发,白桃用一根筷子草草绾了一下,便忙着洗菜择菜,顾瑜怀也跟在一旁帮忙摆盘。
季爷爷和小英也起床了,收拾了待客的前厅,打开了云来饭馆的大门,烧了一锅热水备着,开始和面包馄饨。
原本,季爷爷的馄饨就只有一种,就是汤馄饨,而且只有猪肉馅。
吃多了的客人,可能也就觉得没什么了,但白桃却说,馄饨有好几种吃法。
汤馄饨只是其中一种,还有脆皮馄饨、生煎馄饨、大馄饨、小馄饨、炸馄饨、馄饨面,再加上不同的馅料,可供客人的选择有太多余地。
所以,今次,季爷爷打算按照白桃说的,尝试一些新的种类。
故而,当顾瑜怀准备将木牌摆出去的时候,季爷爷让擦去了一部分菜式,替换成了几种馄饨。
“啊,爷爷打算做新馄饨?要试吃吗?”白桃诧异道。
季爷爷笑着点点头,脸上的褶子横出好几条:“可以请几个客人试吃,若是不错,日后再多做些。”
“也好,爷爷今日想做哪几样?”
“就做你先前说的那两样,脆皮馄饨和小馄饨。”
“好。”
白桃先将自己要做的那几道菜的食材都备齐摆好,便同顾瑜怀两人去帮爷爷包馄饨。
自己擀的面皮,薄而劲道,自己剁的馅,碎而鲜美。
季爷爷做了这么多年馄饨,早就有了自己的一方秘料,白桃知道作为厨子,总有那么一点藏着的手艺,季爷爷不例外,她也不例外。
因此,在季爷爷做馅的时候,她转过了身去,也顺带扯了一把顾瑜怀。
顾瑜怀有些不明所以,但很快便明白了过来,假意同白桃说话,也跟着转了过去。
季爷爷偶一抬头,见那俩人脑袋凑着脑袋,好似在说话,却又听不到一点声音,手上包馄饨的动作也是丝毫没有停下,微微一笑,也立刻明白了两人心思。
“无需如此,我也是半个身子踏入黄土的人了,这点东西迟早也要告诉小英知道。你们都是好人家的孩子,自然也不会贪图我这么一点东西,其实早先小桃来摊子上吃馄饨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这鹊城来来往往这么多人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一个眼神,我就知道他要做什么了。”季爷爷低着头,这话看着像是自言自语,却是实打实地说给白桃听。
白桃抬起头,将一个包好的馄饨放在白布上。
“爷爷,我居心叵测。”
“确实是居心叵测呀,可爷爷这不也自己入瓮了吗?”季爷爷笑着,眉目温和。
小英却有些听不太懂,踮着脚尖,勉强在桌子边上露出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来:“爷爷,你们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
顾瑜怀伸手摸了摸小英毛茸茸的脑袋,笑而不语。
“爷爷总归是要先走一步的,小英还小,以后就得麻烦你们多帮衬些了。”
生离死别,是很多人都不愿意提起,却又不得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