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
曲红绡放开胡兰,走到年轻道士面前,轻轻低头喊道。
年轻道士似乎之前没有看见她一般,这一刻见到,惊讶地站了起来,“呀,红绡你居然在这里。”
曲红绡蹙了蹙眉,没有说话。
“那敢情好啊,要不要算命啊,师叔我最近颇有感悟,恐怕已经达到了天人合一的程度了,算命很准的,不准不要钱。”道士像极了路边摊上的神棍,一个劲儿地说着。
曲红绡吸了口气,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算命呀!”年轻道士在桌子上的八卦图上画了画,摆弄着几块龟壳。
曲红绡正想开口,只见年轻道士双眼一亮,忽然面色潮红,兴奋地看着她身后的胡兰,语气急促地喊:“小姑娘,要算命吗?不准不要钱!”
曲红绡横开一只手,挡在胡兰面前,将她护在身后,然后警惕地对着年轻道士说:“师叔,我劝你不要打她的主意。”
年轻道士耷拉着个肩膀,憋着嘴说:“算个命呀,能有什么。”他转而看向胡兰,立马又眉开眼笑,“再说了,这小姑娘命数极佳,不算上一手,真的很可惜啊。”
曲红绡语气冷淡了一些,“师叔,我再说一遍,不要打她的注意,很危险的。”
年轻道士忽然哭丧着脸,呆愣愣地说:“红绡,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你那么听话,从来都不顶嘴的,现在出门走了几年,就学会顶嘴了。”
曲红绡表情不变,目光清明,没有因此有任何波动。
年轻道士见这招不管用,努努嘴,随意地拿起一个白瓶子,洒了些水在八卦图上,然后立马调整几块龟壳的位置,一缕气息忽然从八卦图上掠出,飞向胡兰。
曲红绡见状,眉心之间顿时升起怒意,横手一招,一道狂风吹来,瞬间将年轻道士的算命摊子吹飞。
她语气幽幽,“宁江湖,亏你取了个江湖的名字,居然做这等强行偷袭之事。”
年轻道士名宁江湖,是曲红绡的师叔。
宁江湖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瘫躺在地上,委屈巴巴地望着曲红绡。却在心里面惊道:“浩然气!”
即便是知道了曲红绡是仙人,胡兰也依旧会因为师姐的随手一招便引来大风而感到震惊。她在后面扯了扯曲红绡的袖口,小声说:“师姐,我们走吧。”
曲红绡恢复平常,看着宁江湖说:“师叔,如果不想我通知陈师祖,最好快点找个地方躲起来。”
听到“陈师祖”三个字,宁江湖明显颤抖了一下,但是眉心之间还有不放弃之色,咬牙对胡兰喊道:“小姑娘,难道你不想学剑吗!”
曲红绡忽然变得很生气,从来没有这样生气过,当即就从眉心逼出一点金色,然后一缕神念涌进去,之后这点金色瞬息之间消失在原地。她看着宁江湖说:“我已经通知陈师祖了,劝你快点逃。”
但是宁江湖像是没听到,只是瞪大眼睛看着胡兰,眉目之间满是期待。
胡兰有些心动,并且越来越心动,心动那“学剑”二字。她抬目,看着曲红绡,带着询问之意。
曲红绡看着她,没有表达自己的意思,全看胡兰自己。
胡兰这一刻想了很多,虽然很多都想不明白,最后她想,学剑是自己最希望最期待的事了,不管结果如何,她都想让这份期待成为自己的动力,不想太早就知道。
她抓住曲红绡的手,温柔地说:“师姐,我们走吧。”
后面的宁江湖听到,顿时露出极大的失望与可惜,转而他又惊恐起来,随手抓起地上的家伙什就朝城门的方向狂奔。
却在刚出城门那一刹那,就看到一个中年男子骑着一头黑驴,就停在前面的枯藤老树下,青衫阙阙,长发飘飘。那黑驴似乎是老了,又似乎是那中年男子太重了,四只驴蹄子不断抖着。
宁江湖这一刻抬头望天,笑着说:“人啊,事有十,便有八九不如意。”
那中年男子甩了甩垂在额头的刘海,对他眨了眨眼说:“徒弟,我们走。”
宁江湖惊恐地叫了一声,然后立马闪烁身形,消失在原地。只见那中年男子随手朝着虚空一抓,一把把他抓了出来,就按在自己前面的驴背上,然后拍了拍驴屁股,喊了声,“走着。”
于是,一头老驴载着师徒二人,朝着南边儿,直下。
依稀可以听到这样的声音。
“我有一头小毛驴,从来都不骑……”
伴随着哼哧哼哧的驴叫和宁江湖绝望的呻吟。
……
“师姐,你相信算命吗?”
胡兰心里面空落落的,不时地回头。
曲红绡稍稍驻足,轻拂着胡兰背后大剑仙的剑柄,然后轻声回答:“在我小的时候,经常会有人对我说,‘天命所归’、‘命运眷顾’这样的话。他们说了很多,以至于让我都几乎要相信了,我以为我就是那样的,可是后来才发现我以为的都只是我以为。命这个东西啊,当你知道了开始,就已经不再是命了。”
胡兰读书很多,听得懂曲红绡的意思,就说:“那师姐你是不相信命咯。”
曲红绡认真地点了点头,“从进了三味书屋后,我就觉得人啊根本没有什么命不命的,命只不过是弱小者的自我安慰。”
胡兰默默念道:“命不过是弱小者的自我安慰。”她忽然抬头,问出了昨天就一直想问的:“师姐你是仙人对吧。”
曲红绡蹲了下来,平视着胡兰,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