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公子。”少女怯生生地站到他面前,杏眼瞅着他,含情脉脉,脸儿绯红。
白文筠瞧着少女娇羞的模样,竟略略不自在起来,转眸,却见自家小妹含笑的面庞。
“咳,方姑娘,这纸鹞是你做的?当真有趣得紧。”
他将手上的东西递给她。
方瑶伸出纤细修长的手指,接过来,点了下头,“是呀,白公子怎么知道的?”
“胡乱猜测罢了,方姑娘真是心灵手巧。”
方瑶忍不住嘴角上扬,杏眸里溢满了晶灿的光,“这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教我做的,她来自大炎的最南端。”
“哦。”白文筠点点头。“方姑娘能教教我么?”
“可以呀。”方瑶雀跃道,可下一瞬间,又觉得自家在草丛里疯跑不太淑女,于是便有些为难地道:“放风筝其实不难的,不如我说给白公子听吧?”
白文筠倒是没什么,“也好。”
方瑶简单说了几句,白文筠很容易就明白了。
“白公子,我的风筝送给你吧。”方瑶将自己手上的线连同纸鹞都交到他手上。
“那我不客气了。”他爽朗笑道。
一袭白袍的他在碧绿的草丛间奔跑,他牵着风筝线,那端的纸鹞在高空上翱翔。纸鹞越飞越高,最终线断了。
白文筠停下来,看着不受控制的纸鹞离他越来越远。纸鹞随风而去,飘摇无归,也不知会落在何方,恰如此时的他。
他负手看着远空,神色渐渐平和。
方瑶看着他的背影,不知怎的,心猝然疼了起来。她跑过去,站定在他身后。
“白公子,线断了。”她的语气含有遗憾。
她的东西他第一次接受,却落得这样的局面,好不遗憾。
他转过头,笑容和煦:“抱歉。”
“没关系,回头我再做一个。”
方瑶的心情毫不掩饰,嘴巴咧得大大的,露出瓷白的牙齿,语气中是全然的不在意。只要他能够接受自己的心意就好了。
白亦蓉站在树荫下,望着他俩的互动,觉得着实美好。不知不觉地想起楼湛,昨夜梦到他,梦到他亲自去牢房给自己递休书的那一幕,还梦到了他变成刽子手,将白丰毅斩首。那恐怕是她毕生的噩梦了。
“姑娘,您怎么了?”身旁的女侍用帕子替她擦泪。她回过神,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刚才流眼泪了。
“想起了一些往事。”她云淡风轻地微微笑道。
——
叶旻得知楼湛带兵前来的消息之时,正在同兄妹俩用饭,还是在竹苑。尽管手下人压低了声音,白文筠还是听出了什么,待那汇报消息的人退去,他看向叶旻道:“叶兄,楼湛他......”说起楼湛的时候,他下意识地顿住了,瞥向自家小妹,果见她神色恍惚了一瞬。
他暗暗叹了口气,接着道:“他带兵来了?”
白亦蓉手臂颤抖,筷子滚到桌上。
叶旻脸色已经变了,点了点头。
“那你......怎么办?”白文筠觉得是因为他们兄妹俩,所以给叶旻招来了麻烦,便有些愧疚。
叶旻自然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不用担心,和你们无关。”即便这样说,他的脸色还是显得苍白,这是他愤怒的征兆。他起身,“有些事需要我尽快处理,你们慢用。”
“叶兄......”白文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走远了。
兄妹俩用饭的心情突然就没有了,白亦蓉呆呆地盯着桌上的一双筷子,咬住了唇瓣。
他真的来了,带着兵来的,为了拿反贼,反贼就是她和哥哥。昨日夫妻,今日仇敌。
“哥,我们......”她想说,我们离开这里吧,待在这里只会给叶旻添麻烦。
就算是浪迹天涯,最起码还有哥哥与她相伴。
“不,小妹,他来了又怎样?你看着吧,你哥我绝不会委曲求全!”他眉宇间有股狠色。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带着逃犯的角色,寄人篱下,前途渺茫,已经让他痛不欲生了。
“哥......”她流着泪,想要劝阻,却也知道无用,不由满心的绝望。
——
夜晚的天气有点凉。
白亦蓉缩在马车里,紧张得不住地颤抖。白天她打听到叶旻今晚要外出,因此趁着夜色偷跑了出来,她要知道事情的进展,然后尽量不给叶旻添麻烦。
她躲藏的这辆马车里只有两只木箱子,她就躲在两只箱子后面。
很快,马车外面有脚步声,还有人低声交谈的声音,期间她听到了叶旻的声音。随后,这辆马车晃悠了几下,上来一个人,掀开车帘子,月光白惨惨的,照进来。
那人只是看了一眼便放下了帘子,依旧坐在外面,想来应该是车夫。接着,马车动了。
她所躲藏的这辆马车就紧跟着前头叶旻所坐的那辆后面,因此能够听到前头偶尔的说话声。
除此,就是一派静谧。
马车走得很快,颠簸得她不舒服,她睡着了好几次,又醒了好几次,如此反复,直到晨曦的光芒降临尘世,她的困意消失得无影无踪。
马车还没停下来的意思。
受此折磨一整夜,白亦蓉疲困得不行。
幸好,当阳光照耀在头顶的时候,马车终于停了下来,车夫往下一跳,马车微微晃悠了两下。
透过车窗的缝隙,白亦蓉看见他们升起了火,想是在准备食物。
她也饿了,肚子开始咕咕地叫唤;唇齿干涩,她想喝点水。可是不行,必须忍住,一两天不吃不喝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