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了认真的审视起了自己来。
是了。
是身体。
身体便是人的根。
难怪周天子要先让他在八卦炉中锻炼躯体,难怪雪雨柔说他的一线生机在这龙门秘境内。难怪李暮春会说天雨不润无根之草。难怪易落老道人会将他与天道种子的关系比作成榕树的寄生关系。
原来,这一切便是为了让他的根强壮起来,让身体强壮起来。
正如易落老道人说的那样,若是自身主干足够强,还会在乎身上来了多少寄生的东西吗?还会在乎那个寄生物是不是天道种子吗?
完全不用在乎,因为主干强了,那么那些寄生物不管来多少,都可以吸收,都可以消化。
原来他们的意思便是让自己在龙门秘境内将自身的ròu_tǐ锻造至最强,锻造至无所畏惧,管他来得是天道种子下的极致之冰,还是什么红莲业火,即然来了,那就通通练化吸收。
冬落哈哈大笑。
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
不争?不争好啊!
不争,那就让他的去争吧!
等他们鹬蚌相争,自己再来渔翁得利。
周天子还真是好算计啊!
冬落终于想明白了他们这些个功参造化的人说的暗语哑语了。虽然他不知道有没想错,或者是想少了,但他认为至少有一点是对的。
那就是不断的强化自己的肉身。
让自己这枚果子成熟,让自己这轮缺月圆满。让身体内的水火之争有一个好的场所。
不管最后对不对,至少这样做肯定是无错就是了。
冬落心情大好,或许自己可以不用死了。哪怕是他知道接下来再他体内进行的水火之争肯定凶险异常,接近十死无生,但他还是愿意为了那一丝可能存在的生机去拼搏一下。
拼到真的确定自己不可以了,那时再放弃也不迟。可若是连拼都不拼一下,就说自己不可以,那简直就是蠢人所为。
冬落不是蠢人,相反他很聪明,只是有些时候他不愿意对身边的人展露自身的聪明罢了。
光芒太盛,易遭人妒,这个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一些伏脉被他走在这雾蒙蒙的草地上拎了起来,一些暗语被他在这天上来的大河之水下参悟透。
突然之间,雨停了,天光大亮。
白茫茫的雾气如潮水一般飞快的退去。
草原上又恢了绿草如茵的模样。冬落一个助跑,一跃而起,跳入了深潭之中。
水花四溅。
像一只鱼鹰一样来回的凫着水,他是真的很难不开心。
本来在入龙门秘境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不是他不想话,而是他真的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活了。
所以那怕是在龙门秘境内他虽然也去争夺机缘,也去经历厮杀,可是他一直都是在抱着一种随缘的态度的,遇见了,那就去争一争,没遇见,那就由他去吧!
可是现在的冬落不一样了,似乎那逝去的心性又回来了,似乎那死去的希望又活了。
因为,他找到了自己的根。
因为他悟透了李暮春的两句话。
只有自己熬过了所有的苦难,认请了生活本质,却依旧不以苦为苦,却依旧热爱生活,却依旧每天都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人。
只有那些无数次在死亡线上却依旧往生那一边爬的人,他们才能做到那些别人认为已经不可能做到的事。
比如让一个天谴者活下去。
比如一个天谴者努力的想活下去。
这些都是别人认为不可能的事,可是李暮春认为可以。
如今的冬落也认真可以。
如果连自己都放弃了,那肯定是天都难帮。
如果连自己都不想活了,天肯定也救不了你。
这些简单的道理,冬落有些后悔现在才想明白。
可是现在才明白也不算晚。
潭水冰冷刺骨,但以极致之冰比起来,那就真的是小巫见大巫了,所以当冬落泡在潭水之中时,竞有种泡在温泉中的感觉。
冬落从水下游到瀑布之下,扎了一个马步,肌肉隆起,任由从天而降的大河之水不由分说的砸在他的头上,砸在他的身上,砸在他脚下的山石上。
一动不动。
远而望之,此刻的少年,真像是一棵暴风雨里依旧孤寂的生长的小草啊!
风吹到了,依旧站起来,雨打折了,依然挺立。
随时都有可能死,却又怎么也死不掉。
……
……
雨季来临,北方还好,但南方面临的却是三天一小雨,五天一大雨了。
雨过天晴。
在一条刚下过的小道上,有一个扎着双马尾的红衣小女孩背着一个小书箱跟在一个中年儒士的身旁,叽叽喳喳的说过不停。
无非就是沿途的那一村,那一镇,她又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又遇见了什么有趣的人。
中年儒士只起侧后侧听着,有时候也会提一些问题。
小道之上坑坑洼洼,有些湿滑,有些地方泥泞遍布。
前方有一辆牛车拉着一大车柴火深陷泥泞之中,主人在一旁一愁莫展,只是不停的用鞭子抽打着老牛。
老牛也急得哞哞直叫。
中年儒士见状,挽起袖子便走上前去帮忙推车。
牛主人见有人帮忙,也在前面拉起了车来。
小女孩站在一旁,大声的响着嘿呦,嘿呦……
这是她在一处村庄的河滩之上看纤夫拉船学来的号子。
纤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