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人看来,能够酿出如此美味春酒的人家,一定是一个幸福的人家,他们不知道的是,酿出这松酒的老吴家父子,可能比陌生人还要生疏,因为他们根本很难见着面。
不知何时,一个长相俊逸,面色阴柔的白衣中年人出现在了吴念的屋外,他用白褶的手敲了敲房门,敲了老半天,依旧等不到吴念的回应,最后他在吴念的屋外留下一个乳白色瓷瓶,刚想离去,屋里却传出了吴念不善的声音,“把你那那不值钱的怜悯拿开,我不需要,现在不需要,以后更不需要。”
中年人对吴念的话无动于衷,继续离去,也没有拿走瓷瓶的意思。
吴念怒了,破音道:“听不懂人话吗,把你那虚假的东西给我拿走再滚。”
中年人依旧没有理会。
就当快要离开的时候,中年人似乎想到了什么,压顶声音说道:“最近镇子上不太平,雨天不要乱走。”
“不太平,可笑,能不太平过你?”吴念不屑道。但是此时屋外的人影依然不见人,他愤怒地拍了一下床板,从床榻上跳了起来,猛的推开房门将中年人放的瓷瓶摔了个粉碎,然后又气冲冲的回到了房中,就再未出过房门。
翌日,他依旧起的很早,早过啼鸣的公鸡,因为他觉得,人不过六七十终,起的早,他就能比一般人活的长久。
他拿着昨天准备好的油纸包,打开房门,只见屋外陈列着数十坛酒,每个酒坛子上都贴着相应小白条,其上都是将要送往的地方,他仔细亲点了一遍,直到看到了一张写着言府的字条,这才满意的将数十坛酒小心翼翼地装入他的小竹筐出了家门。
他的身材算不上壮硕,因为常年上山的原因,同样也算不得弱小,但是背着这数十坛酒,还是显得有些吃力,步伐踉跄,有种险而欲倒的样子。
如昨日答应一般,他第一个目的地便是老刘家铁匠铺。不过他来得毕竟还是太早,铁匠铺并未开门,他端坐在铁匠铺外的小黑石上,过了好一会,铁匠铺依旧没有半点声响。他只好四处寻点乐子,左转了转,右转了转,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大门左侧的一个破旧的麻袋上。
铁匠铺每日都会些不够成熟或是失败的未完成品,都会用麻袋装起放在门口,翌日自然会有人来清理。吴念翻了翻装着铁器的麻袋,其中有裂开来了的铁杵,也有形状扭曲的锄头,这些并没有令他提起点兴趣,直到他从麻袋中抽出一把三尺长的剑。
多半是因为在剑柄上有几条小裂缝,所以铁剑并没有开光,他将这铁剑握在手中,剑尖朝上,显得有些吃力,握剑的右手正不停地抖动。
成为仗剑走天涯的剑客,是许多人心中梦寐以求想要做的事情,正值好勇年段的吴念,也不例外。他曾幻想过很多次,自己一人,一马,左手提着一壶烈酒,右手持着一把长剑,慵懒地侧躺在马背上,不问世事,好生自在。他甚至还在儿时与一位小女孩说过,“要与成为一名悠然自得的游侠。”
此时握着手中的钝剑,他心绪万千,曾经那个小女孩,已经是名盛一方的剑修,还是熙国第一门派剑宗的内门弟子,而他如今,还只是一个在跑腿的小厮罢了。任谁来说,可笑的可能也就只有自己一个人而已。
他长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残次品塞回布袋。然后取出一坛酒放在铁匠铺外一个能够避雨的地方,稍用些石头掩盖住,这才离开了铁匠铺。
临走时他喃喃自语了一声:“如果此间事了,说不定我还能学剑。”
没走几步路,他拍了拍脑袋想要让自己清醒点,“不可能的,可能这辈子也只能留在清河镇当个送酒的小厮。”
…………
小道熟悉,大道迷茫,他很孤独,很无助,也很迷茫。
可能这一切的一切,只能拜十年前那个夜晚所赐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