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小亭子的石桌旁,吴牧给吴念倒了一杯酒,先说道:“喝点么?”
“你知道的,我不喝酒已经十年了。”
吴牧早知如此,对吴念的话倒也没有多放在心上,他言笑晏晏道:“老吴家的孩子不喝酒,传出去怕是要惹人笑话。”
吴念直勾勾地盯着吴牧道:“你倒的酒我不喝,我记得我说过,你还活在这世上一天,我就绝不会沾酒一滴。”
对于吴念摧人的话,吴牧不为所动,一张俊逸的脸上仍旧挂着笑容,他说道:“这酒能强本固元,就算是在修者眼里,也是不可多得的佳酿,或者说是灵药。喝的话,成为驰骋千山的剑修就再不是独自的臆想了,难道这样,你还是不愿意喝?”
“你不死,我永远无法成为剑者。”吴念的口中带着杀气,眼神也很是不善。
“你……”吴牧话刚说到一半,就被吴念,你都知道些什么?”
“言家那丫头回来了,带着她的未婚夫回来了。相信你和她的未婚夫,已经碰过头了,孩子,你怎么看。”
吴牧呡了一口酒,两手拖住下巴,摆出一副老小孩模样,眼巴巴地望着吴念。
“丈人?”吴念陷入沉默,虽然他讲得并不是自己想知道的,但还是讶异不已,不用想便知道,此中所提到的男子,自然是白日见到的那位“小王爷”。
“小雪能够嫁于小王爷,是件好事。”
“这样么!”吴牧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吴念很直接道:“没有。”
他站起身子,往自己的屋子走去,有些失望道:“如果你想和我说的就只是这个,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
吴牧没有阻拦,只是一直盯着吴念远去的背影,在吴念将要消失于房间之际,吴牧朝着吴念说了一句:“离那个瞎子远一点没有坏处。”
吴念顿住,嘲讽道,“总比离你近一点要好些。”
随后,一声很刺耳的摔门声在院子里回荡。
……
第二天吴念很晚才起来,一头短发蓬乱地像个蒿草堆,杂乱不堪,这是他昨晚闷在被褥里自个抓出来的。
这一天他都没有出过门,连上山采叶这活他也没有去,一直待在房间里。他的脑子很乱,三个问题他必须要得出一个结论来,不然他只会一直窝在里屋。
到了晚上,他终于是想通了这三个问题。
不管那女瞎子是谁,有多不吉,借了的伞无论如何都要还回去。
言墨雪能够嫁给小王爷是好事,不论这事是否属实,这已经与他无关了。
还有就是吴牧,他的念头从未改变。
……
大集的车水马龙,远比小集的要热闹的多。吴念在这一天如往常一样,很早地背着门口十几坛松酒,拿着那把要还回去的青色油纸伞,出了家门。
大集镇子上的人家都会起的很早,因为有很多东西,只有趁早才能买到。大集相当于一个节日,每每到了这一天,镇子上的人都会往镇子中央的大集市赶,有把卖把式的,有买把式的,也有人只是单纯的来集市游玩。
集市上就有这么一家茶楼,叫听风楼,每逢大集日,这茶楼才会开馆,茶楼不是很大,也并没有什么很突出的地方,只是一个普通的茶楼,但经营得却是了得。
别人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它这是五日不开张,开张吃五日。还未开馆,茶楼已经有着络绎不绝的人群堵住大门,他们就等待着茶楼开张,抢先占个好位置。
他们并不是奔着听风楼的茶水才如此的,而是奔着听王夫子说书去的。
吴念来到茶楼的时候,茶楼已经打开门户做生意了,其中前来听书的人挤满了茶楼,感觉茶楼的几扇木门也快经不住他们的折腾,摇摇欲坠。
茶楼最中央,三个五尺高的茶桌堆叠成两人高,其上一位身穿着一身干净白衫的老头端坐其中,老头一手持着一把七尺长的戒尺,一手提着一个拳头大小的葫芦。他一边挥舞着戒尺,一边扯开嗓门,开始谈天说地,每说一会,他就会小酌一口葫芦中装的酒。
他就是王夫子,王汉三。一个说书人,更像一个包装恰到好处的江湖骗子。他在这里说书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最开始的时候,他并不是本乡人,至于什么时候来到的清河镇,可能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曾在说书的途中谈过,他是一名游侠,不想走了,就留在清河镇当个说书人,不过并没有人选择去相信。
对于王夫子说书,前来听书的人皆是带着三分信,七分兴。因为他讲得很多事情,都是天方夜谭,毫无可信度。因为他经常说他年轻的时候名动八方,皇帝老子都要看他脸色行事,还和武道宗师李中二是旧识,说什么“西有李行二,东有他王汉三。”
简直是无稽之谈,不过相对于他的自吹自擂,他讲得民间异事,倒是很合听众的胃口。
“山河很大,也很小。你相信这个世间有妖么?”王夫子指了指近前的一个小童说道。
小童挠腮想了一会,奶声奶气道:“当然有啦,没有妖怪的话哪来的仙人?”
小童对自己的回答很满意,笑开了花。
“那你觉得这个世间有鬼么?”王夫子变了鬼脸,张牙舞爪地阴翳道。
“鬼…鬼啊!呜…呜…呜!”小童被王夫子扭曲的脸吓得不轻,哇哇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