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氏是当家主母,手上握着宋府全部的银子,那不假,可这些银子都是在账面上的,她想从里面拿一根针,那都得记在账上!
更何况,宁王妃娘娘虽远在京城,但每年这宋府的账目可都要送一份去京城的,那是一点差错都不能有的!
说来说去,无非就是宁王妃娘娘瞧不上她这个弟媳妇了。
宋安一听这话,脸就垮下来了,“娘,您是不是舍不得银子呢?是不是想把家里的银子都留给弟弟,我知道,我是个女儿,日后要嫁出去的,可我到底也是您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您怎么能偏心偏得这般厉害!”
“我偏心?”梅氏气的浑身直发抖,只觉得这些年白疼她了,“我如何偏心呢?原先你弟弟尚未的时候,我得了什么好东西,不是先紧着你选,剩下的那份才给你弟弟?你竟然说我偏心?我就是念着你是女儿,日后要嫁出去,也没多少日子能够陪在我身边,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给你,你竟让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不过是一件披风而已,女儿居然说出这般叫她寒心的话来!
话已经出口了,宋安也晓得没有回旋的余地了,梗着脖子不肯退缩,“那为何我找你要一件貂狐披风,你都不愿意?”
梅氏只是红着眼睛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说话,转而对着一旁不知进退的周瑞家的吩咐道:“我累了,你送大姑娘回去罢!”
女儿这不是找她要貂绒披风,是要了她的命啊!
宋安也跟着红了眼眶,冷笑着说道:“您不愿意就算了,又何必说出那样的话来哄骗我?就算是那貂狐披风真的值那么多银子,对您来说也不是来不出来的,左不过没有将我这个当女儿的放在心上罢了,前段时间您不是还往梅家送了两千两银子嘛!如今看来,我不仅连昊哥儿比不上,怕是连梅家的那些人都及不上了。”
话毕,她捂着嘴就跑出去了。
她恨,恨宋凉月为何有蒋国公府那样的外家,而她的外家却是如此上不得台面,唯唯诺诺,只听儿子话的外祖母,唯利是图的大舅母……梅家那一大群人,怕是连给蒋国公老夫人提鞋都不配!
若她是蒋国公府的外孙女,那该多好啊!
梅氏听了这话,眼泪却是肆意落下,一旁的周瑞家的忙替她擦泪,“太太何必与大姑娘生气,大姑娘年纪还小了,说话也没个轻重,等过两年就晓得心疼您,晓得您的不容易了……”
“我怎么生出这样的女儿来呢!”梅氏虽柔弱,但却很少落泪,如今却觉得心里堵得发慌,“她口口声声说我不疼她,难道我拿出一千两银子来给她买披风,不管她舅舅一家的死活了吗?梅家是个什么情形,旁人不清楚,难道她还不清楚?如今她外祖母病着等着,处处都是用银子的地方,几个表姐表哥又到了说亲的年纪,难道我这个当姑姑的眼睁睁看着他们不管吗?还是她觉得,这些事都不及她的一件披风重要!”
越说她越觉得伤心,索性趴在贵妃榻上狠狠哭了一场,前些日子因为宋安的病,因为操持过年的事宜,她硬生生瘦了一圈,却从未叫过一声苦,唤过一声累,如今才懂得什么叫做身心俱疲!
到了晚间,宋元嘉来看她的时候,也不由得问道:“这是怎么呢?”
梅氏情知这段时间宋安在宋元嘉心目中的分量不复从前,自然不会当着说女儿坏话,惹得丈夫厌弃,只能强撑着笑说道:“没什么事,就是之前太过操持了,所以有些累了,等着好生歇一段时间就好了。”
“那就好,若是实在忙不过来了,索性将手中的事放一部分给下头的管事婆子们,若是熬坏了身子那就不值当了。”这话说的梅氏行礼总算好受了些,不过下一刻,宋元嘉却像是想起了什么事儿似的,看了她一眼,缓缓道:“对了,阿如,如今安儿也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若是有什么想要的,给她就是了,咱们宋府也不是那种穷门小户,这姑娘家的,自然该娇养些!”
梅氏的心猛地一跳,旋即撑着笑问道:“可是安儿与老爷说了些什么?”
宋元嘉点点头,说道:“安儿今日来书房寻我了,说不过是想找你要一件披风,你都不答应。”
至于说出母女二人因为这事争执起来的事,宋安可还没傻到这个程度。
这下子,梅氏就算是想扯出笑来,实在也笑不出来了,“这事,安儿的的确确与我提过,但我没有答应,老爷口口声声说女儿该娇养些,这个道理我如今不明白?可老爷晓得安儿看上的是哪一件披风?就是前几日凉月身上穿的那件貂狐披风,想要寻一件貂狐披风本就难得,更别说那件披风白的像雪似的,一点杂毛都没有,那东西就算是有银子都买不到,我又该如何答应安儿?”
这话说的宋元嘉都沉默起来了,蒋国公府乃武将之家,再加上故去的英国公乐善好施,乃是豪爽之人,镇守西北时更是结交了不少好友,那貂狐披风若是他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只有西北才有的好东西。
就算是他的姐姐,宁王妃娘娘之前也有一件鼠灰色的貂狐披风,但成色光泽都远不及这件。
只怕是蒋国公府老夫人向来疼惜凉月,得了这唯一一件貂狐披风,转而就送到扬州来了。
想了又想,宋元嘉终究还是开口道:“罢了,说到底也是安儿年纪小,不懂事,她那边就由我出银子给她买一件水貂绒披风罢!”
这件事就算是这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