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轻兀地抬手扳过萧月熹的肩膀,萧月熹抬头,就对上他专注又的目光。
“……做什么?”萧月熹下意识地想挣脱,却没能成功,只好道:“突然抓着我干嘛?快放开。”
“月熹!”慕云轻的语气有些急躁,又似乎在担忧着什么。“你是在怪我吗?”
萧月熹诧异道:“我怪你做什么?别闹了,快放开!”
两相沉默片刻,慕云轻定定地看着萧月熹轻声道:“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也什么都不在乎都可以不想,唯一的一点私心就是你,只有你。”
萧月熹一怔,慕云轻却放开了她,轻声道:“你今日在外面转了太久,该歇一歇了。”
“……哦。”萧月熹闷闷地应了一声,走向了内殿。
她不是不明白慕云轻的心思,皇位于他而言根本没什么用场,他在不在这个位置根本不重要,如果有的选,他甚至不屑于做这个皇帝。
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他既然处在这个位置上,就不得不牺牲一些人,牺牲一些事……
时辰尚早,萧月熹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根本睡不着,想起方才慕云轻那很是受伤的表情,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
翻来覆去在床上滚了一阵,萧月熹觉得,她十分有必要跟慕云轻谈一谈,便翻身下床往外走去。
木蓝见了她,微微一怔,才问道:“夫人是没睡吗?”
“我睡不着。”萧月熹敷衍道,继而又问:“皇上呢?”
木蓝:“皇上在勤政殿,说是魏大人回来了。”
萧月熹眼前一亮,抓起斗篷就往外走。木蓝连忙跟上,口中阻拦道:“夫人,外头日头都落了,冷得很,你还是不要见风了,回头皇上舍不得骂你,我们就倒霉了!”
萧月熹自然没有要理会她的意思,眼看着就要踏出了院门,迎头跑来一个略微眼熟的小太监,差点就撞上萧月熹。
那小太监满脸惊慌,及时收住了势头,“噗通”一声跪下,不住磕头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萧月熹对下人一贯随和,自然不会跟他计较,只是摆摆手道:“没事,你起来吧。什么事慌成这样?”
小太监不敢起身,又像是吓傻了,连话都不敢说。
萧月熹摇摇头,正欲离去,无意间瞥见他身后的石子路面上有一张巴掌大小的纸,应该是他不小心从袖子里落出来的。
“这是你的吗?”萧月熹说着,拾起那张纸递给小太监。
小太监一怔,忙不迭点头就要去接那张纸。
倏地,萧月熹神色一变——她清清楚楚看出纸上透过来的墨迹写着“侯府”。
小太监再想抢已经来不及了,萧月熹将那张纸拿到面前展开。
字迹很陌生,萧月熹能笃定她从未见过。重点是上面的内容——平南侯府走水,火势太大,整个侯府变成一片废墟,无一生还。
纸张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萧月熹整个人都僵住了,眼中有难以置信,还有悲愤交加。
不!不会的!好端端的侯府怎么会走水呢?怎么会无一生还呢?这小太监肯定有古怪!她得找人问个明白!
这样想着,萧月熹无意识地向前走了两步,可脑中不自觉地又想起木蔻死前留下的那句“你猜下一个,是你还是李冰心?”
胸口却兀地传来一阵剧痛,萧月熹闷哼一声捂着胸口歪了下去,被木蓝眼疾手快地扶住。
木蓝吓坏了:“夫人,你怎么了?没事吧?”
萧月熹张了张口,毫无征兆地咳出一大口血来,吓得木蓝的脸色更加苍白起来。
“夫人!”木蓝的声线都是颤抖的。“夫人,我先扶你回去休息……夫人?夫人!”
萧月熹靠在木蓝的肩头,彻底昏死了过去。
慕云轻还在为侯府走水一事心烦着,突然听闻萧月熹昏倒的消息,登时什么也顾不上,火急火燎地赶回清凉殿。他想,自己不过离开了半个时辰而已,怎么人就又出事了?
“怎么样了?!”慕云轻一进寝殿,便提着太医院院首的衣领威胁道:“关系到院首能否安享晚年,你自己心里有数吧?”
老院首吓得不轻,哆哆嗦嗦道:“皇上,萧夫人她这本就有旧疾在身,这,微臣……”
慕云轻冷冷地睨着他,好似漫不经心地问了句:“怎么?你是想告诉朕你无计可施了?若真如此,院首的脑袋,朕也没法保了!”
“微臣不敢!微臣定当竭尽所能!”院首说着,提着衣摆小跑着找其余几名太医想办法去了。
慕云轻这才想起来质问:“先前不是还好好的吗?她嘴角……她还吐血了?!”
木蓝吓坏了,抽抽噎噎道:“是有个小太监,不小心掉出一封信让夫人看到了。”
慕云轻莫名其妙道:“什么信?”
木蓝连忙把信呈上去,哽咽着问:“皇上,信上说的是真的吗?诰命夫人她……还有未出生的小世子?”
慕云轻默不作声地看完了信里的内容,面沉如水道:“朕得知此事才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还严令不许对月熹透漏半句,到底是哪个蠢奴才写了这封信?人呢?”
木蓝道:“夫人都吐血昏倒了,奴婢本无心理会那太监的,谁知他突然笑了起来,状如疯魔,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自裁了……”
好啊!谋划的好啊!一把火烧了平南侯府,再用这封信将萧月熹的心提起来,就盼着她一口气没提上来直接病重身亡了是吧!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