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宫门,天色尚早,萧月熹懒得回去听季冰心念叨,索性到监国司转转,听听底下人这些日子杂七杂八的汇报也是好的。
还没迈进监国司的大门,萧月熹就听见一阵马蹄声,自不远处策马而来的,还是个熟人。
那人翻身下马,萧月熹习惯性地冲他笑笑,打了个招呼道:“凌副使,有些日子没见啦?”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萧月熹的副手,监国司副使凌岁寒。
他原本也是出身书香门第,一大家子都是文官,父亲凌守义更是礼部尚书这样的朝中要职。凌岁寒在家中排行老三,是个不走寻常路的。自幼痴迷武学,最崇拜的人不是自己的父亲而是骠骑大将军,从小就喜欢往将军府跑,萧月熹接了监国司的烂摊子以后,他二话没说就跑来帮忙。监国司内制度严谨,爬到副使的位置也是有些本事的。
凌岁寒的五官生得也算端正,剑眉鹰目很有气势,只是常年都是一副凶神恶煞的讨债样,那眉头就没见平整过。此时也是,皱着眉看着萧月熹,敛声道:“一回来就听说你受伤了,怎么样了?”
萧月熹:“……你都听谁说的啊?”这么丢人的事都传到监国司了,她以后还有脸见人么?
凌岁寒没理会她那犹如吞了苍蝇的表情,自顾道:“进去再说吧,我去将军府看你你不在,就猜到你会回来了。”
萧月熹点点头,先一步迈进监国司的门。
两人也没急着叙旧,萧月熹走的这一个多月,监国司积压了不少公务,审批完都已是戌时末了。
忙了半天,饭也没顾得上吃一口,正饥肠辘辘地准备打道回府,却见凌岁寒端着饭菜走了进来。
萧月熹愣了愣,像是忙得完全忘记了这人,讶然道:“诶?你还没回家啊?”
“见你忙就没打扰你,快吃吧!”虽是关心的话,凌岁寒依旧说得硬邦邦的。
萧月熹习以为常,埋头扒了两口饭,就皱着眉不肯动了。
“怎么了?不合口味?”
凌岁寒的语调中难得地夹杂了些紧张,可萧月熹浑然未觉,她正为自己的事发愁。
忽而,萧月熹叹了口气,没头没尾地道了句:“你说监国司这么大个烂摊子,是我说撂就撂的么!”
凌岁寒疑惑道:“怎么好端端的突然说这个?”
“我大嫂呗……算了不说这个,我走之前藏这里几坛子酒,你去帮我拿来。”
许是因为思虑太过,萧月熹原本清明的眸光中多了些许迷离,她卸下防备时的样子,让凌岁寒一阵失神。
发觉他半晌不动,萧月熹回过神,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想什么呢?去啊!”
“啊?哦!”
凌岁寒匆匆收回了视线,起身出门,独留下萧月熹愁容满面地望着他的背影嘀咕:“这么呆呆傻傻的人,我怎么放心把担子交到他的肩上啊……”
少顷,那位呆呆傻傻的人捧着酒坛子回来了,这次他眉头皱得更深,眼角眉梢都透着责备,他道:“女孩子家家的,怎么这样馋酒!又存了这么多?”
“啧!”萧月熹接过他手里的酒杯,不悦道:“我把酒藏这里就是不想听人念叨的!你怎么也学起我大嫂来了?喝不喝?不喝滚出去!”
萧月熹自己也不记得,她是怎么喜欢上酒这种东西的,时间久了还多多少少有些酒瘾。季冰心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容忍女子饮酒成瘾的的,没办法,萧月熹只有定期存些酒藏在监国司,省得被她念叨。
凌岁寒倒了一杯酒放在她面前,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坐下来才道:“都是为了你好,你……”
“行了行了!”萧月熹不耐烦地挥手打断。“再唠叨你就滚蛋!”
凌岁寒果然不唠叨了,正襟危坐成了一尊雕塑,静默地看着萧月熹不发一言。
耳边清静了,萧月熹嘴角才不再紧绷,懒洋洋地举杯,一饮而尽,再没眼力的人,都看出她眼底的落寞,更何况凌岁寒向来对萧月熹的一举一动都很上心。
看着萧月熹慢悠悠地饮下了三杯酒,凌岁寒才出声问道:“怎么?你大嫂又念你了?”问完,凌岁寒自己就否定了这个猜测,萧月熹被她大嫂念叨了十来年,早就习惯成自然了,怎么会随随便便就被戳了心,郁闷到要躲在监国司借酒浇愁,太不正常了。
萧月熹勾了勾唇角,笑得极为苦涩,她没有回答凌岁寒的问题,只是道:“你最近就不要老往外跑了,收收心,准备通过考核接我的班。”
与其把这个位子随便丢给不熟悉的人,萧月熹心里还是更加信任凌岁寒的。虽然他这个人平时木了点,但关键时刻大抵是靠得住的,监国司的担子太沉重,随便交出去,萧月熹自己也不能放心。
凌岁寒努力维持着的镇定终于难以为继,愕然问道:“什么意思?你要做什么?”
“我?呵……”萧月熹把玩着手里的酒杯,眼底的嘲讽不知到底是对自己,还是对谁。良久,萧月熹极为平静地道:“辞官回家,等着大嫂把我嫁出去,或者招个入赘……反正就是相夫教子的那一套。”
抬眸,对上凌岁寒目光,许是酒的缘故,萧月熹的反应有些迟钝,只读出了他眼中的惊,好笑道:“吃惊吧?可是我大嫂就是这么想的啊。她守着偌大的将军府,一守就是十年,不管外面多少流言蜚语,她都不在乎,你让我怎么忍心拒绝她……”
“你……”外人一贯只知道萧月熹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