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月熹的意识正在游离中,倏然听到春秀的这番话,目光变得坚定,一字一顿地郑重道:“我们自愿来到滨州,就不会放着这摊子烂下去不管,倒是姑娘你……”
春秀的面色还是很苍白,说话时带着浓重的鼻音,目光也有些游离,显然是强撑着在与众人说话。
李然似乎也察觉到了,上前道:“失礼了,我想探一探姑娘的脉搏。”
春秀顺从地伸出了手。
她的未婚夫比她本人还要紧张,全程盯着李然把脉的手指,直到李然将手收回去,这才忙不迭地问:“李太医,怎么样?春秀她……”
李然面上没什么表情,匆匆扔下句:“姑娘该休息了。”便快步离去。
疫所专门开出来一间小屋做药库,药材虽然不多,但品种齐全。李然一头扎进去,大有一晚上都不出来的意味。
萧月熹等人随后也退了出来,乘风道:“公子,我们先回黄大人府上吧?”
萧月熹摇摇头:“我懒得折腾,到底下看看有没有多余的房间,我借住一晚。”为了方便照料,新增的病号能挤则挤,一时间也空出来不少单独的小房间,只是虽然这样,黄大人临时凑出来的那些人,还是有些捉襟见肘。
乘风有心想劝,可一想自己说了也是白说,只好一言不发地去找间略干净的房间,再动手收拾得更干净一些。
萧月熹抬头望了眼天,继而轻飘飘地一跃纵上屋顶,也不嫌脏,就这样没什么闺秀风范地躺了下去——诚然她一言不合就上房的行径也却是称不上“闺秀”二字。
她似乎完全忘记了还有凌岁寒的存在,听到细微瓦片的响动后看了过去,继而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呦!凌正使,来看星星啊?”
凌岁寒:“……”
他一言不发地走到她身侧坐了下来,一点声音都没发出。可见刚才分明是有意让萧月熹发现他。
“喝吗?”凌岁寒递了一个酒壶过去。
萧月熹接过酒壶,忽而笑了。她自入宫后,好像就再没碰过这玩意儿了吧?动辄受伤,沾一口酒估计会被木蔻念死,要么就是没那个闲工夫犯馋,时间久了,命苦的馋虫都死在了萧月熹腹中,再看到酒,她也不会两眼放光了。只不过……
今晚,的确需要一点酒。
拔开塞子,属于烈酒的辛香弥漫开,萧月熹不由挑眉看了他一眼,笑道:“可以啊!哪儿找的?”
见萧月熹没有再刻意疏远,凌岁寒便道:“跟那个叫乘风的要的——他是?”
“唔……咳咳!”萧月熹猝不及防被烈酒呛了一下,缓过来才慢悠悠道:“江湖朋友,他主子跟我私交不错,这次出来特地跟他主子借的人。”
不管凌岁寒现在是自己人还是敌人,有些话都是不方便对他说的。慕云轻的底牌就这一张,随便摊出来给大家看那就不是底牌了!
不动声色地遮掩过去,萧月熹却一点不觉得愧疚,反而觉得她说的每一句都是实话。可不是么!藏锋阁的确是江湖势力,乘风的主子……嗯,跟她也确实是私交不错。
不知道凌岁寒有没有察觉到什么,星光柔和,照不到他的脸,萧月熹也不想直勾勾地盯着他看,索性抬头望天,继续看星星。
一阵沉默后,凌岁寒突然出声问道:“这几个月……你怎么样?”
萧月熹看他一眼,倏地对上他漆黑的眸子,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从皇帝陛下口中得知的事,一种名为“尴尬”的情绪跟着烈酒一起,后反劲儿似的涌上头。
萧月熹一言不发地又灌了一口酒,沉着脸道:“好容易有个单独说话的机会,我们就别浪费在叙旧上了。凌岁寒,我有话问你。”
凌岁寒的目光沉了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调查匪窝的时候,听过一些风声。”
“哦?”萧月熹挑眉。“你知道就好办了。叶晚箫回京后,交代说坑了他的是你,跟匪帮勾结的也是你。现在他人还在京中养伤,监国司剩下一群散兵游勇的少司,已经废了一半了。对此,你有什么想说的?”
凌岁寒不动声色地看着她,不答反问一句:“你呢?你相信谁?”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萧月熹道。“我问,你答,问完我就去休息,明天指不定还有什么事等着我呢。”
凌岁寒自嘲一笑,里面的苦涩让粗线条的萧月熹都能感受到。他静静地开口:“我没什么好说的。”
萧月熹挑了挑眉:“怎么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真是你做的,你就算没有直接交代理由经过,也得编好措辞把我糊弄过去吧?真不是你做的,你就更该为自己辩解几句了。叶晚箫带人从进城到出事,再到逃跑,你都在哪里,在做什么,这些总是要说的吧?”
“没什么好说的。”凌岁寒重复道。“你不会信,我也就不必多说了。”
“哈!”萧月熹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倏地坐直了看着凌岁寒,用冰冷到让凌岁寒倍感陌生的语调慢条斯理道:“什么都不说?凌正使的算盘打得很好嘛!知道在我这里,说多错多,所以干脆不辩解,顺便打一手感情牌?”
萧月熹仿佛教书先生见到自己学生考上状元般,无比欣慰道:“凌正使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啊!”
这一番诛心的话,刺得凌岁寒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不知道伤口和心口哪个更疼一点,他面色惨白,目光呆滞地看着萧月熹,似乎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萧月熹会对他说出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