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被慕云轻临时调遣的藏锋阁中人突然被紧急召回,乘风第一反应就是宫里出了什么事,这才一大早就风风火火地跑出去,结果就得到了木蔻暴露,被关进掖庭的消息。而慕云轻,似乎有心让萧月熹在这边露出行迹,只是具体如何,还需要慕云轻那边安排。
匆忙赶回来报信的乘风什么也来不及说,就先被萧月熹吓了个半死,这会儿终于有机会,禀告完仿佛卸下了沉重的包袱,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萧月熹听完却没办法冷静了,人差点从凳子上蹦起来,却被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感压住,伏在桌上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声音更加沙哑地问道:“怎么就暴露了呢?”
“这……”乘风为难道。“事情发生的太快了,属下将能动用的人都派去探听风声了,相信明早就会有结果。夫人……您要不要休息一会儿?”见萧月熹神色阴郁,乘风下意识地又补了句:“夫人放心,属下就是彻夜不休也定会查出事情因由!”
萧月熹看他一眼,摆摆手算是下了逐客令。等乘风离开了,萧月熹又看向苏苏:“你也去休息吧。”
苏苏严词拒绝:“不行啊!夫人,李先生说,为了防止您夜里再烧起来没人管,这几日苏苏都要留下来守着您。”
“啧。”萧月熹皱起了眉,好一会儿,才认命般地自行爬到床上,迫使自己能睡一会儿,哪怕只有一会儿,也能换来不少的精气神,应对之后的突发状况。
然而躺在床上,却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睡着的,萧月熹一合眼,仿佛就看见了慕云轻,看见了木蔻,她明明顶着一张跟她别无二致的脸,刻意模仿一下,简直不要太像,到底是什么样的状况,才会让她暴露的?木蔻暴露了,慕云轻又要怎么办?不管人是不是他放出来的,终归不合礼法,一场上至朝臣下至黎民的千夫所指在所难免,他要顶着多大的压力,才能保全自身,保全她呢?
萧月熹本能地觉得,到了这一步,他不会考虑己身,可她就能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一切么?
她做不到,只有拼了命地想对策。这也是萧月熹在床上翻来覆去大半个晚上都没有睡着的原因。
守夜的苏苏显然是察觉到了,也忍不住了,掀开简易的床帘轻声问道:“夫人睡不着吗?要不我去问李先生要一些安神助眠的药来?”
萧月熹将自己没有思路的罪责推到了苏苏身上,认为自己脑子迟钝都是因为屋子里多了个人声让她分心了。于是她点头,用目光无声地催促她快走。然而苏苏没察觉,只扔下句“夫人稍等”,便披着月光匆匆出了门。
周遭顿时安静了下来,萧月熹也顿时思如泉涌般地想起了一桩事——皇帝陛下,把原本派来接她的人马紧急撤回,还试图让萧月熹在疫区现个眼……
“嘶……难道他是想让我通过稳定民心的方式先立个功?这样的话,京中的人再想废话,的确也要掂量掂量了。可是……”
“夫人!李先生说您刚服药不久,不宜与其他药物混合,只好热点牛乳给您了。您喝了就睡吧,再这么折腾下去,这病可好不了啦!”
萧月熹对她这套哄小孩的言论不置可否,喝下了热牛乳暖了胃,躺在床上继续发呆,然而,一丝倦意后知后觉般地席卷而来,萧月熹全无反抗之力,就生生被拖进了梦乡。
萧月熹是被一阵嘈杂声吵醒的。天空刚泛起鱼肚白,外头却吵闹得如同集市般,萧月熹看向苏苏,蹙眉问道:“外面出了什么事?”
苏苏神色一僵,支支吾吾地没说出个所以然来。然而也不用她多说,外面的声音就告诉萧月熹,是出了乱子了。
叫骂声、吵嚷声、质问声混在一起,乱做一团,依稀还能分辨出几个声音在无力地辩解着什么,只是辩解得苍白无力,根本压不住鼎沸的吵嚷声。
萧月熹利落地翻身下地,抄起外袍披在身上就要往外走,却被苏苏死命拦住。
“夫人,您病还未好全,别出去了,外面有乘风大人他们,不会有事的……诶!夫人!”
萧月熹一觉醒来,精神好了大半,虽然没怎么进食有些无力,但也不是苏苏拦得住的,拉扯间,萧月熹一把甩开她推门走出了屋子,外面的声音也就更加清晰起来。
“跟他们费什么话?他们就是想让我们死!”
“就是!昨晚吃了药的那几个都什么样了?不到两个时辰的功夫就死了三个!吐了那么多血,人还有救就见了鬼!”
“一个个说得比戏班子唱的还好听!其实就是不想管我们这些老百姓的死活!老子今天就是死,也要拉着他们陪葬!”
……
萧月熹寻着声音走到疫所的大门前,中毒不深的百姓自发成军,将疫所围了个水泄不通,乘风正左支右绌地跟他们周旋,不知道是被气得,还是急得,他满脸通红,话都快说不出来了。
都是禁不起折腾的病人,想要镇压真的太容易不过了,乘风一个人能顶他们百个,可有什么用呢?武力要是能解决,他们早就用了。这个时候,乘风他们越是野蛮粗暴,民心就越是不稳。
难为他居然能保持住冷静啊!萧月熹心里正感叹着,一个娇弱的声音有些无力地响起:“大家冷静一下,朝廷不会不管我们的,真要不管早就不管了……”声音实在太小,很快就被怨声载道淹没了下去。萧月熹却认出了那个声音,是春秀。
恐怕乘风他们能冷静,也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