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秀姑娘很快就到了,还带了一套干净的衣物。当她看到萧月熹身上大大小小的刀剑伤时,不由自主地抽了口气,感慨道:“民女还真是从未见过有哪个女子如夫人这般不爱惜自己的。”
萧月熹惨白着一张脸,此时正带着笑意,满不在乎地道一句:“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
她的大嫂也不止一次地这么说她,每次说完,还要附带着在她耳边灌输“天之所生,地之所养,无人为大。父母全而生之,子全而归之,可谓孝矣。不亏其体,不辱其身,可谓全矣。”(注1)的思想观念,明知道萧月熹不会听进去,却还是一遍遍地讲,烦不胜烦。
苏苏看着萧夫人那一身的血,头晕目眩的什么忙都帮不上了,还是春秀镇定一些,把苏苏支出去做一些烧水倒水的活,忙活到天蒙蒙亮时,总算是用细布将萧夫人包扎成一只粽子,萧月熹全程配合,最后终于精力不济昏睡了过去。
萧月熹自己也不知道她睡了多久,意识断断续续,她能听见苏苏和春秀姑娘的声音,两个人轮换着、或一起照顾她,喂她喝水服药,十分仔细。
醒来又是深夜,苏苏和春秀姑娘一个伏在床前,一个坐在椅子上,打着盹,面上皆是疲惫不堪的神色。萧月熹有些内疚,轻轻地翻了个身下地,没惊动她们自顾出了房门。
秋季的夜里已经有了寒意,萧月熹刚迈出房门,就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外头守着的人见了她,忙迎了上来道:“萧夫人怎么出来了?”
守门的萧月熹看着有些面熟,应该是在乘风跟前见过的,她问道:“李太医在哪儿?”
守卫道:“李太医晌午的时候进城回黄大人府上了,听说是贤王殿下醒了……夫人您有什么吩咐?乘风大人还没休息,要不要属下把他找来?”
萧月熹望了眼天,摇头道:“不用麻烦了。我睡了多久?”
“一天了。”守卫答。
萧月熹又问:“乘风已经回来了?”
守卫:“是,忙着安置从后山带回来的乱贼呢。”
萧月熹一听,来了精神。她本就睡了一天,此刻再让她睡她肯定是睡不着的,便道:“带我过去看看。”
守卫迟疑了一下,小声道:“萧夫人还是多休息吧,那些琐事就让属下等操心就好。”
“我就是去看看。”萧月熹道。“带路吧。”
天大地大夫人最大,守卫只得听命,任劳任怨地前面领路去了。
萧月熹临走前还不忘让人在门口守着,如果里面两位姑娘醒了就告诉她们一声,免得她们看不到人再吓出什么毛病来。
跟着守卫七转八拐来到了地牢处,火虽然灭了,却还隐隐能感受到一股热气。地牢前十分空旷,此时正乱糟糟的一团,乘风正安排人手处理此行收获的“战利品”,无疑间瞥见萧月熹,吓得三魂去了两魂半,跑过来时声调都变了:“夫,夫人?您您怎么……”
萧月熹摆摆手示意他先压压惊,这才淡然道:“睡醒了没事干出来转转,怎么样?他们主人抓到了吗?”
乘风自责地摇头道:“也不知他常年病痛不断的消息是不是他自己故意放出去的,属下带人围堵他时,发现他功夫分明好得很,加上手下拼死护他,最终还是让他逃走了。派出去的人也跟丢了,是属下失职!”
“别在意。”萧月熹笑道。“只要他贼心不死,就还会露出马脚,我们等着就是——他要是就此死了这份心,倒还省了我们的事,怎么都不吃亏。”
乘风多少已经对她这宽广的心胸见怪不怪,闻言没有再多话。
萧月熹又问:“地牢里救出来的百姓都没事吧?”
乘风道:“暂时还来不及盘问,就都安顿在山寨里了,也幸好这地方够大,回头夫人可以派人去疫所将那些妇孺都接过来,保不齐就有可以亲人团聚的。”顿了顿,他又道:“接下来的事,属下等人就不好露面了。”
他说的没错,藏锋阁毕竟属于江湖势力,暗中帮点小忙也就算了,实在不宜过多地掺和进来惹人注意。
萧月熹点了点头道:“等天亮了我就去黄连府上见魏大人,过了这么久,他跟他家里那位之间的恩恩怨怨,也该解决的差不多了吧?”
乘风愣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似乎好久都没有见过魏常了,上次他发觉自家“后院”起了火,失魂落魄地赶回去,之后的几天他明里暗里帮着萧月熹四处奔走打点,也就忘了这么个事。如今想起来,就觉得不好,压低了声音问道:“夫人,魏大人这么久都没露面,该不会……”
萧月熹淡然道:“你怎么比女人还喜欢胡思乱想?放心吧,他只是需要时间缓和一下而已。”
乘风不是很相信地看了她一眼,没吭声。萧月熹也没解释,问清了之后又去看了眼风霜雪,她服了药刚睡下,照顾她的人是乘风安排的。从风霜雪的房门出来,迎头匆匆跑来一个娇俏的身影,是苏苏。
苏苏眼睛急得通红,活像只受惊不小的兔子,瞪着惊惶又无措的眸子向萧月熹飞奔而来道:“夫人怎么不说一声就跑出来啊?”她说着,不由分说地将萧月熹裹进一件月白色的披风里。“夜里这样冷,您穿得这么单薄就出来,身上还带着伤……”
“好啦好啦!”萧月熹忙道。“我不是都让守卫传话了吗,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春秀姑娘呢?”
苏苏吸了吸鼻子老老实实地答道:“在后面,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