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迫延髓,使人昏迷。
项南星的脑子里条件反射地闪过了不知何时听过的小知识,而后反抗的力量渐渐消失,思绪也跟着模糊了。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眼里最后的画面是满地的黑色皮鞋。
这些家伙都是什么人?他带着这样的疑问,彻底失去了意识。
下一次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身在一处刑讯室之类的地方,戴着手铐和脚镣,两边站着面无表情的看守人员。他的对面放着一台电视,随着他的苏醒而出现了画面。一个身着法官服的男人就在那里,隔空对他做出了审判。
这个男人说,昨晚发生的是一起恶性杀人事件,整个酒店上下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只剩不成形状的肉块和内脏散落在酒店的各个角落。鲜血染红了从十五楼到一楼的每一块地毯,后来警方的鉴证人员正在艰苦工作,努力确认这些尸体的身份。
“而犯人就是你。”他斩钉截铁地说,“整间酒店只有一个人活了下来,这个人就是凶手,也就是你。所有的现场证据都指向了你,因此接下来,我将予你审判。”
“等等,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项南星刚刚醒来,头脑还不甚清醒,可是听到这里也知道事情不妙。
整间酒店只有一个人活了下来?
他忽然想起那个乌鸦飞过的梦。扑棱扑棱的,是翅膀扇动的声音,还是其他房间里正在发生的屠杀?那些随着乌鸦翅膀荡起的血腥气味,又是否从门缝下飘进来的?他不敢去想象那副惨状,此时光是念头一闪,便已觉得全身发冷。
为什么只有自己活下来了?他的脑中亦是闪过了这样的问题,只是来自对面的声音硬生生打断了他的思绪。
“总之,犯人就是你。”穿着法官服的男人义正言辞地重复了一遍。
“我什么也没干啊!我只是幸存者……”项南星大声反驳。突然,他看到了对方的眼睛。那冷漠傲慢的眼神像一盆冷水从头浇下,让他发现了一个冷冰冰的现实。
对方根本不想破案,只是想找个人把这事完结了。
“不是我!”
他咬着牙拼命挣扎,手铐脚镣被拉扯得叮当作响,手腕也勒出了血痕。
直到身后的看守人员又给了他一闷棍。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身在监狱。判决结果他是从这边的狱卒处得知的。由于国际压力,西凤共和国已经在十五年前全面废除了死刑和无期徒刑,最高也只是有期徒刑。
所以他们判给他一个人类绝不可能企及的数字。
有期徒刑,三百五十一年。
初入监狱时的项南星没少抓着栏杆大声喊冤,喊到撕心裂肺,最终无力地跪倒在房门前。然而那些面无表情的狱卒却对他的抗议无动于衷,只是站在不远处戒备着他。他也想过自杀,可是在这个监狱里,监控和管理无处不在,想死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只要稍有异动,突然出现在身边的狱卒就会狠狠地制止他的下一步行为。对于这类犯人,常规的惩罚是全身束缚后施以电击,又或者把头按到水里,反复体验着窒息边缘的感觉。
总之,这里拥有一切让你死不了又生不如死的法子。
度日如年地捱过了前几天后,他终于渐渐走出来了。尽管时不时还会回想起当时的事,也会在睡梦中偶尔重现法庭的那一幕,让自己在大哭中惊醒,但项南星已经找到了让自己捱下去的救命稻草。他反复告诉自己,只要还活着,就能想办法出去,为自己洗脱冤屈。
最重要的是,人要往前走。
这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整整三百五十一年的刑期,哪怕他能够长命百岁,这也是三辈子还有多的分量。不管他怎么努力表现为自己减刑,也得一口气减掉将近三百年才有可能在有生之年重见天日,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
退一步说,就算真被他做到了,等他出狱时至少也是六七十岁的老头,人生中最宝贵的时间都烂在了监狱里。到那时就算沉冤得雪,只怕也意义不大了。
然而讽刺的是,正是这个让他含冤入狱的西凤共和国,却偏偏是全世界唯一一个可以让他有机会提前出狱,为自己平反昭雪的国度。这是他入狱第四天,从隔壁囚室的老独眼那里听来的东西,在这里,有着西凤共和国的监狱独有的一种制度——以拥有的刑期为筹码,只要获胜就能缩短刑期,甚至获得更多好处的游戏。
只要你肯冒着延长刑期的风险参与进去,你就能同时拥有这逆转这灰暗人生的希望。
犯人们都叫它——“逆境游戏”。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