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姜乐的角度来看,梁京墨这一番折腾其实毫无必要。
她之前隐约听到了他和雪彦在房间里的那些对话。在自己亲身进入房间后,她也看到了地上那几个高跟鞋后跟的印记。这船上只有三个女人,她自己当然可以排除掉,那个“侍女”估计也没有半夜潜入上锁的房间并刺死克里斯的本事,而且就像梁京墨指出的那样,作案是需要动机的,她之前跟克里斯素不相识也没有恩怨,自然没有动机。
经过这一番排除之后,嫌疑人的范围里其实就只剩文姬一个人了。动机方面,如果每个主持人都被克里斯那样问过的话,身为内奸的她一时沉不住气出手,也是很合逻辑的事情。
要是姜乐自己来办案的话,这个时候把人抓起来盘问就完了,什么密室作案的手法还不是凶手自己搞出来的花样,只要拷问到位,她自己也会乖乖说出来吧。
然而梁京墨却像是对侦探这个角色上了瘾,不光是非要把谜题解出来才肯结案,更是要她把人都聚集到一起听他的推理,然后像那些侦探漫画一样光明正大地揪出凶手……对于这种几乎可以说是玩兴大发的行为,姜乐原本打算完全无视的,然而她的心里却隐隐又有一种特别的预感……
如果他在里面还藏着其他的想法呢?
以她对梁京墨过往的认识来看,他还真是那种随时藏着一张底牌的类型。虽然眼下在她看来一切已经清晰依旧有可能演变成任何模样。
于是她召集了众人到这个小会议室里,一起来看梁京墨的这一场“密室讲义”秀。在这之前甚至还按照梁京墨的要求做了一点特殊的“前期准备”,算是对他支持得仁至义尽了。
此时一众主持人就坐在这里,大家脸上的表情或是好奇,或是轻蔑,但目光却都不约而同地聚焦在那个站在台前的男人脸上。
“大家都知道现在的情况,我也就不浪费时间介绍了。”梁京墨站在临时搭建的讲台上,侧身敲了敲身边辅助讲述的白板,开门见山地说,“眼下最大的困境就是克里斯死亡时的密室问题。密室这东西,很早以前一位叫约翰·狄克森·卡尔的作家就在他的著作里有过系统阐述,容我在这里鹦鹉学舌地转述一番,试试能不能解开这个横亘在我们面前的难题。”
他在白板上快速画了几笔,隐隐显出了一个房间的俯视图来。
“我们所说的密室,默认指的当然是门窗皆关闭的房间。要讨论逃脱的方法之前,我们首先必须确认它是真的封闭的。所谓有秘密走廊通往密室这类的低级的设定,放在三流侦探故事里都没法让读者买账,在我们这次的案件中自然也没有出现。克里斯死亡的房间由雪彦主持人亲自确认过了,无秘道,无密室,同样在我们发现尸体的时候也没有人可以藏在里面。这些内容我在那以后也亲自到现场确认了,完全无误,可以认为这次的房间就是一个彻底的密室——那么,接下来的分析都以这个作为前提。”
他笑了笑,在示意图外面画了一个小人。
“首先,有一种密室杀人,案发现场的房间真的是完全紧闭,既然如此,凶手没从房间逃出来的原因,是因为案发之时凶手根本不在房里。这里面又有几种可能,第一,这不是谋杀,只是一连串阴错阳差的巧合,导致一场像谋杀的意外。比如说在那个房间尚未上锁之前,里面发生了诸如打斗,有人受伤,家具破坏之类的事情,种种情况足以让人联想到行凶时的场景,之后受害人因意外而被杀,在房间上锁的情况下死亡,然而所有事件却被误以为当作发生于同一时间。”
他笑了笑:“套用在这次的案子里的话,就像是凶手先拜访了克里斯,在离开后克里斯锁上了门,并用螺丝刀刺伤了自己,最后因为摄入过多的h986毒素而死亡。”
“真相是这样的吗?”姜乐问道,“这不还是当时那个不合理的猜测么。”
“这确实只是推测。”梁京墨说,“真正的答案,在总结完所有情况后会自然浮出水面。”
他继续说道:“第二种可能性是,这是谋杀,但受害人是被迫杀他自己,或是误打误撞走入死亡陷阱。受害人有可能被诱引,或者是被某种心理暗示驱使着做出行动,较常见的像是从房间外头输入毒气什么的。不管是瓦斯或毒气,都有可能让受害人发狂、猛撞房间四壁,使得现场像是发生过困兽之斗,而死因还是加诸于自己身上的刀伤。在这次的事件中,由于在尸体中检出过量的精神类毒品残留,以及克里斯的身上有一处用螺丝刀扎的刀伤,乍一看似乎符合这种情况,但是大家之前也看到了。”
他绕着示意图画了一个圈:“这个房间里并没有激烈打斗的痕迹,这不像是发狂到自残的人应该会做出的行为。所以这个可能性,我们暂时保留起来。”
“第三种可能是,这是谋杀,方法是透过房间内已装置好的机关,而且此机关难以察觉,它隐藏在家具上头某个看似无害的地方。这个陷阱的设计可能是现代科技所延伸的邪恶新发明,比如说藏着手枪机械的电话话筒,转到固定时间后就会射出子弹的挂钟,在电灯开关底下藏着的足以切断手指的利刃,等等等等。当我们研究了这些五花八门的机关陷阱之后,我们会发现上锁的房间真可以算是小儿科了,理论上靠机关可以做出任何效果。只不过……”
他话锋一转:“只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