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听过……”
启吟摸爬滚打,支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走出了那处变成黑色河流的山丘。
地灵不知道怎么回答,于是将这事甩到脑后。
他心有所感,回头望去,恰好看到身后那团迷雾疯狂翻滚,竟然渗透进泥土里,如同顺着漏斗被一口吸进大地,消失无踪。
启吟抹一抹眼帘,擦掉长发垂落下来的泥灰,翘首张望,却见迷雾烟云转瞬即逝,连同河道山丘也消失不见,只有荒芜的一片野地,与这无名荒原毫无差别。
“真是见鬼了。”
他喃喃道,原来从一开始看到的就是陷阱,好在凶险不多,没把小命交代进去。
虽然那鬼河鬼丘不见了,但他还是谨慎地逃出几里路,才找了块石头挡风,准备过夜。
正当他支起火堆打算烘烤湿臭的衣袍时,平地里出现一阵阵轻微震动,他心中警觉,四处张望。
却见几百黑影在夜色下纵马狂奔,如有雷声随行。
那千百只马蹄踏地声刚刚传进耳里,容不得他扑灭火堆藏起身来,就被那群黑马黑甲的猛士团团围住,数十把铁矛湛着冷光,抵在启吟喉口,让他大气不敢出一声,光瞪着大眼,连手里抓着的一捧黄土也没敢放下。
铁矛的那一头是一个个精壮威严的汉子,凉风习习的夜晚里,启吟却仿佛能从他们眉目间瞧出怒火,他在羊角关呼风关可从没见过这么凶神恶煞、杀气腾腾的军士,只怕自己父亲手下数万兵马也禁不住这几百人几番冲杀。
“这些黑甲人个个是重生境界。”地灵在他衣袍里蚊声道。
启吟有些心急气短,眼下只怕叫出红炎也讨不到丝毫便宜。
“诸位、诸位,小生得望国野民,有眼无珠路过贵宝地,可是冲撞到哪位军爷了?”
他松了那把扑火的沙土,小心翼翼点了点凑在他喉咙边的一把矛刃,见那军士无动于衷,于是慌忙道,装出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为首几个军士见他蓬头垢面衣衫破烂,又见他口齿还算伶俐,能打听出几句话,于是收起铁矛,往旁边一让,一匹高头大马载着一员没戴头盔的军士从人群中走出。
启吟见他不似其他军士那般盔甲整齐一丝不苟,反倒有些随意,料定他是这神秘黑甲军的头领。
于是张口道,“这位大王,可是有什么吩咐?”
他不清楚眼前这伙人为什么围住自己,但他却清楚话越多的人越怕死,对方看到他这样,防备之心就会减轻一分,让他有机可趁。
那军士闻言却是哈哈笑出声,“你这娃娃倒是有趣,我和众军士并无分别,竟然称我为大王?”
“先前不知诸位军爷从哪里突然出现,我以为这夜黑风高遇到了匪寇,情急之下叫了声大王想要讨饶,还请诸位莫要笑话我。”
启吟脸色涨红,支吾道。
那领头军士见状又是大笑一声,扬扬手示意手下收起兵器,退开几步。
而他翻身下马,走近过来拉了一把启吟,发现这黑脸小子个头和十几岁小孩儿无异,于是问道:
“小孩,你叫什么名字?一个人大晚上在这荒原上生火,不怕狼叼了吗?”
启吟谢过一声,开口道:“我是羊角关一带的游民,惨遭战火只好投奔他处,白天跑丢了马儿,如今只好在这露宿一夜,准备明天再启程。”
说罢他从袖中收录阵里取出名刺,递给那名盘问他的黑甲军人。
“得望小民,启吟?倒是个好名字,你这姓氏倒不是得望国三大宗族的姓氏。”
那军人接过瞧了瞧,名刺递还给他,又说,“将士在外不轻易暴露国别出处,你叫我萧铜便好。”
萧铜抬头四处张望,没发现此地有什么奇异,于是问启吟:
“刚才我远远感觉到这附近一股庞大无匹的暗属性念力突然消失,你离得近,知道些什么吗?”
萧铜见他只是个平平无奇的星门境小孩,虽然有些讶异于他如此稚嫩却一身念力还算精纯,远非普通人家的少年可比,却没往心里去,毕竟这里三百人个个是重生境界,而正副伍长更是四通境,哪会在意他一个星门境界的身份。
“便是那股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阴气大雾吓跑了我的马儿,害我跌下马背,摔进泥潭里。多余的我便不知道了。”
启吟故作恼怒,愤愤道。
萧铜打量着他,没发现什么端倪,于是不再多问。
“你要往哪里去?顺路的话我倒是不介意捎上你。”
启吟闻言大喜,连忙开口道,“我爹说那羽衣部落没有太多战火牵连,让我去那里避一避,等多一段日子再去那里寻我。”
他顿了顿又说,“萧统领,你们战马雄壮骄狂,恐怕不愿意捎上我,还是让我自己走上几日,我身上粮水倒也充足。”
萧铜闻言又是哈哈大笑,“你这小孩说话怎么如此有趣?明明是嫌弃我们一人一马,坐不下你。”
“我们刚好也去羽衣部落做些交易,骑马尚且要十几日,你一个小孩徒步过去岂不凶险?我们的黑风马乃是军列大马,多你一个小孩倒也不拥挤。”
说罢他回头吩咐一声,“你们谁愿意载这小哥一程?”
军列里驾出几匹马,那几人都说愿意。
启吟见推辞不了,又考虑到自己走过去确实很耗费时日,于是点点头,连声称谢。
“那好,我们今夜就在这里安营歇息一晚,明早再出发去星崖山。”
萧铜声如雷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