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整个晚上,凌踏歌都没有迈出房间一步。
他蜷缩在床上,把脸埋在双臂间。
昨夜,他就像是魔怔了一般。
他不敢回想昨夜他的所作所为,更不敢出去,生怕见到水沧笙。
但……
他又想到了水沧笙昨夜的那句话。
于是更加踌躇不定了。
直至一天已经快要过去。
当他深呼吸一口气,下床,刚准备出去,却不料门被突然打开。
林远看着凌踏歌,微微一愣,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有些焦虑:
“你可看见你师父了?”
林远也只是问问,说不定会有什么消息,但可能性很小,毕竟凌踏歌是待着房间里的,可能知道的都没有他多。
“我师父怎么了?!!!”凌踏歌听到自己的心脏咚咚咚跳动的闷响,心里的不安,又升了起来。
“水道长他,不见了。”
“不见了?不见了……”凌踏歌重复着这句话,与林远擦肩而过,出了房间。
“师父他经常找不到人的,等一会就好了,等一会,就会出现的……”
“轰——”
巨大的声响让整个岚烟山都为之一振!!
林远当即半跪在地,手掌张开按在地上,口中念念有词。
他的眼睛倏然瞪大:
“有好多人上山了!!!”
“什么?!不,没有进山令,他们怎么可能进来?!”凌踏歌摇了摇头,并不愿意相信。
那可是师父设下的结界啊……
“难道师父……不,不可能!”
师父,很强的……
却见林远脸色惨白,瞳孔急骤收缩:
“不对!他们不是活人!”
凌踏歌听到这也不知为什么就松了一口气。
不是师父结界的问题……
师父他没事……
凌踏歌长吁一口气,神色平静:
“带着你的女儿,跟我来。”
那副神色淡淡的模样,倒是像极了林远印象中的一个人。
水沧笙。
都说水沧笙痞气太重,一副极其不靠谱的模样,但在林远的记忆中,对水沧笙的印象就是……
冷漠与淡然。
这两个词,明明与其极不相符,但林远下意识的就觉得,这才是他所知道的水沧笙。
冷漠地旁观他人生死,甚至不在乎自己的性命。
俨然就是一个……
冷酷到底的疯子。
这孩子的眼底,像极了他的师父。
果然是人以群分。
林远这么想着,梦游一般地拉着林瑶,跟随凌踏歌来到了山顶。
他看到了那棵参天大树。
那棵树的叶子不知何时已经开始纷纷落下,落叶原来的地方,长出了殷红的细长树叶。
凌踏歌一掌拍向了粗壮的树干。
那树干周遭的空气竟然泛起了一圈圈涟漪。
然后……
“滋啦滋啦——”
笼罩着整座岚烟山的结界被肉眼可见的隐隐火花迅速遍布。
整个结界从外看已经暗了下来。
内部却明亮的刺眼!
“把眼睛闭上。”凌踏歌冷冷说道。
那么一瞬间,林远和林瑶感到一阵眩晕。
当睁开眼睛是,他们俨然来到了山脚下的村庄。
依旧是人来人往,热闹,又平凡。
但,林远并没有看见凌踏歌的身影。
“难不成?!!”
林远猛的向岚烟山顶的方向看去!
——
凌踏歌的确没有离开。
他倚着树干,垂着头。
然后,黑压压一片的人渐渐靠近。
哦,或者,不是人。
他们穿着一身银白色的衣服,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不留一丝空隙。
总之,他们分散开来,将凌踏歌密不透风地包围住,却不敢靠近。
凌踏歌斜着眼看着他们,眼底似是装了一团黑雾,阴沉地有些骇人。
“我的师父,在哪?”
无人回答。
“他在哪?”
一片寂静。
“在哪?!!”
只有兵器的寒光回应他。
那一刻,仿佛有什么东西悄然而至,剥夺了凌踏歌的意识。
他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吼声,听起来犹如野兽。
那些人更是退后了一些。
只见他们脚底缓缓升起黑雾,顷刻间将视线所见之处全部占满。
一片漆黑。
听不见声音,也看不见人影。
一道寒光划过!
“唔……”
凌踏歌虽凭着直觉向一旁闪去,手背上仍是被划出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又是几道寒光!
凌踏歌当即拔出腰间佩剑,他身手敏捷,一番躲避行云流水,手腕翻转间已挡下暗器无数。
甚至已然斩伤几人!
黑暗中,他的直觉如野兽一般!
这时的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慢慢攀上他的心头。
极其陌生,又无比熟悉。
他每一个动作,都仿佛经过精细的算计。
他又回想起了以前……
水沧笙手把手教他的时候。
他说,这些东西太难了。
水沧笙却在笑:
不试试怎么知道。
小歌儿,你可以变得很强的。
为师的眼光向来毒辣!
“哈……什么嘛,当时不就是在暗戳戳地夸自己么……”凌踏歌现如今回想起来,笑得很是无奈。
“不能让师父失望呢……”说着,凌踏歌的身形一顿!
连带着周围的黑雾,都停滞了一下!
挥起